天慢慢亮了。 杨兆龙清点人员,几个虎将都不同程度受了伤,余下还剩千余狼兵,都伤得不轻。 不过看树林里,到处血rou横飞,刘綎所折兵马,少说也有五六千。 杨兆龙叹道:“刘大刀果然厉害。” 他又看了看老叫花,剑无痕立马上前道:“总管大人,怎么说老叫花也是来救人,些许物件,总管当看开了!” 杨兆龙知道此时决不是老叫花的对手,便假意微笑道:“剑兄所言甚是,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前辈,过去多有得罪,还请海涵,今日相助,不甚感激。” 说完又作了一礼。 老叫花看也不看他,道:“算了算了,咱们啊,就算两清了!” 杨兆龙道:“今日一番大战,不想那女子年纪轻轻,武功却是如此了得。前辈,我想请你与我同回播州,还有好些事,我想二弟一定会重重感谢你。” 老叫花道:“什么感不感谢?不过说起播州,我本来想去游览游览,再说还有几个好友想去见一见。”便决定一起同行。 出了林子,行了两个时辰,便到綦江城,杨兆龙吩咐左右进城买了一副大棺,将杨面北安放进去,便直奔虎城而回。 半路上恰巧遇见金算盘和铁笔仙,二人押着十几架马车,都装了重重的箱子,双方告知情况,便一道返回。 一众人行到娄山关,龙远凤麟很是感叹,去年出关时,何曾想到今日,一同七人,如今就只有两人回来。 杨兆龙吩咐大家暂歇片刻,问道:“马上要进城了,谁愿先遣通报领主?”大家默不作声,都晓此番报信非死即伤,杨兆龙见无人应声,便对杨珠道:“贤弟,怕只有麻烦你跑一趟了。” 杨珠尚未开口,老叫花凑上前,道:“哎呀,大家都怕嘛,不如老叫花先去便是。人又不是我杀的,杨应龙总不会为难我的。” 杨兆龙心知杨应龙的脾气,决不会轻易放走老叫花,便笑盈盈道:“好,那就有劳前辈了!” 老叫花压根不想搭理他,翻身上马,道:“我不识路,找个人带一下。” 杨兆龙便叫一个兵士与他同行。 老叫花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便到ZY城,那士兵上前与守城的通报了,两人便直入城去。 不一会便来到骠骑将军府。 杨应龙听说是杨兆龙的先遣报讯人员,高兴的出门迎接。 却见是一个老乞丐,当下心有疑惑,请进府中,问道:“老先生怎么称呼呢?” 老叫花快人快语,道:“什么老先生,你就叫我老叫花便是。” 杨应龙哈哈大笑,道:“前辈真是性情中人!好,老叫花,我问你,我大哥现在何处了?” “娄山关。”老叫花回道。 “那我家面北呢?” “一起的。” 杨应龙十分高兴,道:“那怎么不一起回来,还叫你先行一步?” 老叫花回道:“不是通知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嘛,杨兆龙是带了二公子一起回来,不过二公子已经死了!” “什么?”杨应龙一下弹跳起来,揪着老叫花衣领道。“你再说一遍!” 老叫花看他脸色铁青,剑眉竖起,眼瞪如牛,怯怯道:“二公子被刘大刀杀害了……”杨应龙听了,晴天霹雳,久久不能反应过来,缓缓转头望向殿外,手也渐渐松开老叫花。 忽然,杨应龙厉声道:“来人,把这个老叫花给我推出去斩了!”说完门外闪进两个兵士,就要拘绑老叫花。 老叫花见状,提着拐杖便要格挡,便挡便叫道:“哈,我说怎么那么多下属没一个敢来报信,都知道这结果,你要现在杀了我,以后你就什么信都收不到了!” 杨应龙听了,便挥手示意那两个兵士停下,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杀你。我想当下最重要是要把我儿的灵柩接回来,你先呆着,等我料理好我儿后事,再与你好生切磋切磋。” 说完冲自己座椅后一个木栓推了一下,瞬间便从天而降一张金丝大网,老叫花还没反应,早已被网成一团。两个兵士便把抬了出去。 杨应龙沉思良久,便把家中几房姨太都叫出来,将杨面北已死之事告知,面北的亲娘霎时便晕死过去。 大家悲愤难平,有的道立即带兵平了重庆,有的道最高规格迎葬二公子,一时间,大厅里哭声吵声一片。 杨应龙站起来,对大家道:“此事告诉各位太太,一来咱是一家人,二来纸终将包不住火,三来也想跟大家说说,面北死了,可是我们还要过活,播州几百万百姓还要过活。 眼下大家一面准备面北的葬礼,一面还得准备过年的事宜。年关即至,丧事要快,要简。” 大家听了,都擦拭着眼泪,各自准备去了! ZY城立即白幡遍竖,纸钱漫天,在冬日的凛冽寒风笼罩下,异常凄惨。 城内均着素衣,白茫茫一片,哭声震天动地。杨面北素来平易近人,协助杨应龙打理军国事宜,向来以民为贵,尚武而不黩武,好礼而能下士,播州百姓中威望极高,想那林落花柳垂星二位当时就是冲着他的名声自愿随往重庆的。 接回杨面北灵柩后,播州众将纷纷立于灵堂,杨兆龙、杨珠及随行人员都跪着,杨珠首先道:“领主,我等奉命迎接二公子,不想有负领主所托,请领主治我等死罪!” 其余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杨应龙长叹一口气,道:“都起来吧!此番结局,虽不在我预料,却也是在劫难逃。尔等千里迢迢顶风冒雪,实在不易。今风尘仆仆而回,辛苦至极。先回去休息休息,待我料理完面北的事,以后再议吧!” 杨兆龙道:“领主,此事不宜久拖,那刘大刀……” “好了,我已经说了,以后再议,都起来,先送面北入土为安!”杨应龙厉声打断杨兆龙。 余皆不敢做声,纷纷起立,听安排各自负责后事去。 杨面北身死他乡之事,满城传的沸沸扬扬,好事之徒无不添油加醋,道是杨领主不日便要大举进攻重庆,为二公子报仇雪恨。更有大胆之人道杨应龙就此决定与朝廷分庭抗礼,播州啊,又要变成夜郎国咯! 褚瘸爷将此事书与羊皮,趁送药之际,由老鼠拖着,一并传给了海龙囤地牢中人。 那人收了消息,喜不自禁,笑声震彻山谷。 却说冉破救下蒙珑,出了树林不辨方向,误打误撞来到一处破庙。 此时朔风鼓动,蒙珑已经不省人事,瑟瑟发抖,冉破忙将她带进庙中,放在一堆枯草上,又找来一堆干柴,生了火。 天慢慢亮起来,却见蒙珑面色发紫,嘴皮上下跳动,牙齿格格作响。 冉破尽量把火靠近,见她伤口处又有流不尽的血,便把他扶坐起,道:“姑娘,不是在下趁人之危,实在是情非已。”说完褪下她的外衣,双手运气自肩往下用功,方才把血止住。 尔后冉破解下自己的腰带,将伤口处缠住,然后她想把衣服给他穿上,不过那些衣服全是血浆,已经凝成一块一块。 冉破脱掉自己的外套给蒙珑穿上。 心想怕是回天乏术。眼下又饿又冷,不知蒙珑能否挺过去,若是她死了,自己寻母怕是一点音讯没了。 好在冉破自小生在深山,野外生存的技能还马马虎虎。他想蒙珑决经不住再折腾,便就这破庙安顿下。 天已大亮,但庙中火堆依然生着。蒙珑昏迷不醒,一点知觉没有。 冉破出得庙来,但见霭色浑沉,寒气逼人。 这庙前竟有一条小河,河岸两边都是高不见顶的山峰。 冉破深吸一口气,感觉清爽许多。 他忽见河中有鱼,顿时高兴起来,这钓鱼功可真不是白学的,有这一门功夫傍身,有水的地方便饿不死了。 他在岸边折一根苇杆,从头将这钓鱼功使一遍,就见岸边一条条的鱼儿不停的跳动,冉破满心欢喜,串了七八串,心想吃个十天半月不是问题。 破庙里找到一套废锅烂碗,正好拿来煮鱼汤,虽然没有佐料,不过鱼鲜汤好,加之又饿又冷,却是美味无比。 他盛了一碗,先用草根沾了一点,给蒙珑嘴角上抹一点,可是又想她哪里吃得下,关键还是要寻医,不过这深山老林哪里去找医生,身边又没有一个帮衬的人。 冉破喝了两大碗鱼汤,身子一下热乎,顿感全身力气恢复。 便又将蒙珑扶坐起来,运行《易筋经》的内力,向蒙珑灌输真气,如此完成后,冉破额上汗珠浸润,看蒙珑脸色渐渐红润。 冉破将蒙珑放躺草堆,又将洗过的白貂斗篷给他盖上,自己从庙里找来几块破布裹在身上,便决定上山采药。 他认得几味治疗刀伤的药,寻了半日,好赖找到一些,便用破碗碾碎了,给蒙珑敷上。解下蒙珑身上外套,那白皙的肤色青春的rou体叫他一下呆住了,之前情急之下,冉破不敢多想,可是现在情景,哪里是他所能控制的,他呆呆地看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