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哀嚎声凄厉异常,宛若游刺穿入耳鼓直入脑髓。 数万人捂头痛叫,更有甚者七窍都流出了血来。 随着爷爷将桃木剑拔出,数以千计的人形白光从红衣女子的伤口处迸射四散,更是悲鸣无比。 下一刻,红衣女子身形竟越发变的惨淡,那一双惨白纤细的手似乎都变的近乎于透明,笼罩着整个清水镇的那一大片的阴邪之气,竟也随之消弱,以有光亮透过邪气直射而下,不偏不倚的就投射在了那红衣女子的身上。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声,红衣女子身形猛然涣散再聚,竟更加的惨淡了几分。 她无力地跌坐于河岸之上,周身浓郁的阴邪之气逐渐溃散。 或是阴邪之气的离去,那红衣女子此时竟换了一副模样,那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清明的双眸,弯弯的柳眉,细长的睫毛随风微颤,蝉薄的双唇宛如花瓣般娇嫩欲滴,白皙无暇之皮肤光泽无限,但却失了那应有的红粉。 那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嫁衣,也回到了它本来应有的芳华之时,好不鲜艳璀璨。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鸣报喜。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细珍珠屏,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皆为情……” 红衣女子轻叹吟唱,虽是情似喜悦,但尽是凄凉,两行清莹之泪顺颊而落。 见状爷爷放下了手中的桃木剑,淡然开口说道:“道法自然,道济苍生,你区区一女子,竟变的那般的模样,必当是遭受了万千的冤屈,见你也是可怜,如若道出其中因果,我或许可助你直通六道,免于那修罗之苦。” 那红衣女子闻言昂头以泪眼相望,良久才徐徐开口…… 红衣女子姓陈名熙,生于同治十三年,卒于光绪十八年。 陈熙本是清河县令之独女,自幼便是生的一副美人坯子,长到十八岁之时更是才貌双全。 女子到了这般的年纪,便心生春意,陈熙也是自然。 在一场春雨中,陈熙意外的邂逅了苦读寒窗的书生周郎,两人似一见钟情,你侬我侬,更是逾越了那道德的底线。 但是天公不作美,二人之事很快便被那陈熙之父陈县令得知,那陈县令乃是贪财附贵之人,如何肯将女儿嫁于那穷书生,便在其中百般阻拦。 陈县令还命人打了那周郎,烧了其穷舍,逼的那周郎之母悬梁而去。 那陈熙更是被幽闭府中,不得外出半步,因此她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 这一日,知县造访视察,其实也就是前来收受贿赂,意外得见悠然行走于府中花园的陈熙,当即便yin心大作,许下万金彩礼,要娶那陈熙为妾。 陈县令闻言大喜,双眼放光,当即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而那知县也是猴急的很,竟将娶亲之日就定在了三日之后。 陈县令虽是爱财如命,但也深知自己拿女儿的性子,那知县年长于她数轮,岂肯答应。 这陈县令便想了个阴损的法子,相骗于陈熙。 那日知县离开之后,陈县令命人唤来了陈熙,一见那陈熙,陈县令就表现的极为担忧关切的神色,“熙儿,你可不要怨恨爹爹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哇,你乃是堂堂县令之女,那便是嫁也要是门当户对,怎可嫁于那穷酸的书生,那苦你如何受得。” 陈熙闻言哭红了双眼,随即泣泣说道:“爹,我受得,你就如了女儿所愿吧,我此生非周郎不嫁。” “这……” 陈县令表面为难,但是心中却是暗自窃喜。 “唉……熙儿长大了,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也罢,只要熙儿你开心,我答应将你嫁于那书生周郎。” 听了陈县令的话,陈熙眼泪竟再次涌出,然这一次则是喜极而泣之表现。 “爹爹,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县令面露慈祥之色的点头说道:“是真的,成亲之日吗,我看三日后便是吉日,熙儿你这吉日安于府中,这成亲之事我会亲自说于那书生周郎,你就安心的做你的新娘吧。” “三日……女人全听爹爹的。” 起初陈熙还觉得三日成亲有些仓促,但是又担心陈县令反悔,便应声应许了。 就这样,陈熙在府中翘首以盼,等待着三日之后的大婚。 而那书生周郎,陈县令的确是亲自去见了,但并不是去报喜的,而是去报丧的。 陈县令命人将那书生周郎乱棍打死,最后曝尸荒野,喂了那食人的野狗,最后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三日后,陈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竟将那陈府作为礼拜之处,当真是好不热闹。 那陈熙更是急不可耐的穿好了精致得体的嫁衣,披上了绣凤垂珠的红盖头。 最后,陈熙终是盼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三拜之后陈熙竟被迫不及待的拉入了洞房之中。 可是当红盖头被撩开的那一刻,陈熙是惊惧当场,只见那将要与自己行云雨之礼者,哪里是什么书生周郎,分明是那年长自己数轮,且满脸阴邪的知县,直到这一刻,陈熙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被亲爹给骗了。 “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你可要好好的伺候老爷我哦。” yin语一出,那知县便将那陈熙扑倒在了床上。 陈熙的性子刚烈,誓死不从,情急之下竟取下了头上的玉簪刺伤了那知县的下身。 此事一出,那陈县令自知闯了大祸,算是倾尽了家财才勉强的保住了那县令之位。 但那知县乃是阴毒记仇之小人,岂容那陈熙继续的苟活于世,当即便对外散播谣言,说那黄河龙王托梦显灵于他,说是看好了那陈县令之女陈熙,要娶她做那黄河娘娘,如若不然,将使那黄河之水如涌上岸,途淹清水。 那个时候的百姓皆是无知愚昧者,再加上当年是真的洪涝,还真就信了那知县的一番谣言。 那一日,万人空巷,数万人围观于清水河岸。 在河岸边更是有镇中长老焚香祭拜。 身着嫁衣的陈熙被几个精壮的男子抬至河岸祭台之边缘。 那一刻陈熙是无比之绝望,她的眼中没有泪水,而是对这不公之世的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