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听懂了刘辩话里面的未尽之意。 并不是不能够现在挑选夫人,只是为了将「夫人」、「皇后」这些位置卖一个好价钱。 他看着刘辩,幽然叹了口气。 作为大汉皇室、大汉重臣、他其实知道这样子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作为刘辩的长辈,他其实并不希望这样。 或许是看出来了刘虞内心的遗憾,刘辩洒然一笑:“皇祖父何必如此忧虑?身为皇家子,难道这不是已经命中注定的事情么?” “父皇当年也是如此,历代的大汉天子几乎都是如此。” “朕还算是好运的,至少在这种动荡的年代,朕可以将这个位置卖出去一个好价钱,且并不会损失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他坐的有些累了,于是就站了起来,刘虞十分体谅刘辩,毕竟这个年岁的孩童能够坐这么久已经算不错了。 刘虞也顺势站了起来,跟在刘辩的身后,两人慢慢悠悠的走着。 “更何况,如今选择贵女入宫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许多士族并未做好准备,朕即便是拿出皇后的位置,只怕也换不来什么太大的支持。” 他指了指远处说道:“不过么,再等一段时间,或许可以选择几位入宫。” “比如与汝南袁氏同样是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又比如累世经学的诸多世家大族、再比如一些走了偏门,但依旧可以说是「诗书传家」的颍川荀氏、以及颍川陈氏等等。” 刘辩此时低声笑了笑:“这些几乎掌握了举荐孝廉权力的世家如同暗中窥伺的饿狼一般,早已经是等待着大汉将rou食摆放在桌面上,任由他们挑选了。” 刘虞的神色严肃而又认真,他看着刘辩说道:“莫非陛下立詹事府、请卢公、甚至下诏书请郑公前来朝堂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刘辩微微点头:“皇祖父,朕虽然年幼,但这人选可不是随意选择的。” 他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笑意:“卢公可是古文经的代表之一,与当初的孔子等人所做的事情一般,都是广为传授诗书、收授弟子,对抗日益成为「经学世家」的「今文经」众人啊。” 刘虞皱了皱眉:“陛下是想......?” 刘辩点头:“朕想在这一块肥rou中撕下来一口,至少是一小口。” “今文经已经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了,那么为什么朕不能够加入古文经的阵营,以古文经阵营为阵地,去窥测一下这天下的诸多变化呢?” 他眉目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天真稚气、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皇权威严。 “不过,朕也并非是要完全继承今文经。” 刘辩哑然一笑:“古文经中的某些地方还是值得去学习的,比如一些学派的极少数部分。” 他转过头,看着刘虞说道:“朕记得皇祖父也是公羊学派的一员吧?” 刘辩摸了摸下巴:“不过公羊学派如今也是日渐衰落,几乎泯灭在时代的浪潮中了。” 刘虞微微叹气,他看着刘辩说道:“陛下,其实公羊学派并不适合现在的大汉。” “今文经和古文经的争斗太过于复杂,陛下若是想要掺和其中,最好是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看向刘辩说道:“远的不说,只说近的。” “当古文经泛滥的时候,新的利益便要产生了。” “他们会与旧的利益对抗。” “而陛下想要拉拢的这些人中,便有今文经的坚定拥护者。” 刘辩嘿嘿一笑,他转过头,看着刘虞说道:“皇祖父何须担心这个?朕并未曾现在就想插手这种事情中,毕竟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马上要到了的董卓。” 话题又说了回来,刘辩不动声色的转移了一下话题,紧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奉先在外应当得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朕想,奉先应当快要回来复命了吧?” 刘虞紧缩的眉头微微放松,他看向刘辩,知道天子心中自有计较,当即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说道:“或许会给陛下带来一个好消息。” ......... 杨府 杨彪神色有些惆怅的望着远处的皇宫,也看着那苍穹之上的一抹蓝色,心中的惆怅与疲惫更甚。 杨修站在他的身旁,一脸好奇之色:“父亲因何叹气?” 杨彪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止住了叹气,又复叹息的说道:“如今京中动荡,十常侍虽然已经被诛杀,但另有豺狼要入京啊。” “且来的这人,会比何进更加蛮横、比十常侍更加残暴。” “这难道不是大汉的悲痛之事,难道不值得叹息一声么?” 杨修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此时已然有了急智,他看着杨彪说道:“父亲,此话怎么讲?” “若天子未曾有近些时日的动作,或许还需要cao心这事情,但近些日子天子的一些动作、以及当初在青琐门外、朱雀阙前的一系列动作都能够看出来,天子并不是任人把控之人。” “或许在董卓进京之前,就能够做好准备。” “且孩儿以为,或许陛下已经织好了一张大网在等待董卓的到来。” 杨彪看向自己的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哦?”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大汉之幸事啊。” ........ 太傅府 袁隗望向一旁的袁术、袁绍、袁基三人,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我昨日收到一封手书。” 他将手书递给了袁绍,令三人传阅。 手书之上的内容也十分简单,但却让三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 这其中竟然是写着一些关于董卓、以及董卓麾下谋士所做事情的记载,而袁隗神色复杂的望着袁术、袁绍、袁基三人,声音中带着谨慎:“若如同此书所写,只怕扶持董卓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董卓生性暴戾,若与其合适,只怕无异于与虎谋皮。” 袁术却摇了摇头,他看着袁隗说道:“叔父,话非此讲。” 他有些沉默:“此事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并非是坏事也说不定。” “既然提前知道了,便可以尽早做一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