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复一日,一日何其多。 日子过的很快。 这两天内,京中的大部分事宜都已经被处理好了,毕竟只是死了一个十常侍,死了一个何进而已。 在这满是士族、满是「世家」的京都,着实不算什么。 但毕竟是权倾一时的十常侍死了,毕竟是权倾一时的大将军死了,看似没有发生丝毫改变的大汉,其实内地里已经有了些许小小的波动。 比如某些地方的州牧、刺史野心更加膨胀了一步。 有些「王」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盼望,毕竟若有乱世,他们这些汉室分封出来的王就可以不再听从中央皇帝的命令,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 毕竟,不想当皇帝的王不是一个好的刘家人。 再比如某个地方的一位大耳朵有福气的中年人,因为县城被山贼攻破,不得已之下只能够准备去投靠自己在幽州的师兄。 再比如某位占据了幽州,就连刘虞这个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看着这即将开始动荡的天下,心里升腾起来了一抹火焰。 当初的高祖刘邦能够看着始皇帝的车架说他日也想如此,能够说出“大丈夫当如是耳。” 他如今为何就不能看着汉家的天子说出:“大丈夫当如是耳?” 昔日的陈胜、吴广等人不曾经说过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有些事,陈胜做的、吴广做的、张角一个方士做的,他堂堂蓟候、奋武将军为何做不得? 天下间,由何进之死、十常侍之死看到汉室江山疲软,从而萌生出来野心的人,不只是公孙瓒一个。 几多人不想成皇帝?几多人不想成诸侯? 大丈夫生当九鼎食! ........... 嘉德殿 刘辩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仔细的读着。 说句老实话,虽然他看的书很多,但因为时隔太久,对于大汉的经书等已经忘却了不少,或者说几乎上已经将所学不多的经书全然忘记了..... 毕竟刘辩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学笃敏的人..... 于是,为了研究经学、也为了能够占据「文学」这个几乎代表着「名」与「大义」的口子,刘辩不得不重新将经书拿起来。 当然了,要想真的将经学这一门学问学好,一个好的老师是必不可少的。 巧合的是,京中、刘辩的身边,就有一位大汉数一数二的经学大家,能够与之媲美的人并不多。 “踏踏踏——”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之前伺候在刘辩身边的何苦走到了刘辩身前,低声道:“陛下,已经查清了,太后身边的那位侍女,应当收受了车骑将军的钱财。” “这才在通传的时候,斗胆直接询问太后。” “并且奴婢在查询此事的时候,还从太后身旁伺候的人口中听闻,此女经常在太后身边说起车骑将军。” 刘辩微微点头,头也没有抬:“不过些许小事,你自己处理就是了。” 说到此处,刘辩停顿了一下,又是开口道:“如今宫中许多事情纷乱,父皇所遗留下来的人大多死在了那一场叛乱中,如今宫中也是空虚。” 刘辩将书本翻到下一页,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一边说道:“你跟在朕的身边,虽时间并不长,但却为人机灵。” “便进你为「典宫婢侍使」吧。” 何苦闻言又惊又喜,当即便叩拜在地上:“奴婢谢陛下恩典。” 刘辩却摆了摆手,一来典宫婢侍使是归属于少府下永巷令的,另外一方面,典宫婢侍使也是管辖宫中宫女等事务的,有了这个名头,他去处理那个宫女的事情也算是师出有名。 又过了片刻,刘辩等的人终于到了。 只见卢植神色平和快步走到了嘉德殿中,见到了刘辩后便参拜:“臣,参见陛下。” 刘辩连忙走上前,将其搀扶起来,一边像一个顽童一样拉着卢植往殿中走去,一边说道:“先生终于来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朕这些日子翻阅经书,却发现其中有许多道理朕已经忘却了,这实在是不应该。” “当初读书时没有认真,如今再回过头去,却发现心中满是悔恨。” 刘辩叹了口气,活像是一个当初顽劣的孩童终于浪子回头一样。 “于是便将经书都翻阅出来,想要从头再学,但苦于没有名师教导,正当朕焦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若是论起来经学,难道此世还有比先生更精通之人么?” “就慌忙之间将先生从尚书台请了过来。” 刘辩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挠了挠头,像个无知的幼童:“还望先生莫怪。” 卢植看着刘辩的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怪异,但面上不显,声音颇为柔和:“陛下想要重头翻阅经书,这对于天下来说也算是好事。” “臣开心还来不及,如何会怪罪呢?” 他跽坐在刘辩的对面,神色较为严肃的询问着刘辩的进度。 一开始的问题刘辩回答的还算是明确,但过了五六个问题后,便逐渐的有些吭吭哧哧的,显然是已经遇到了难关。 卢植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着刘辩。 此时的卢植心中有些无奈,皇帝的进度确实是不怎么样,此时正值京中动乱,许多事情看起来已经平定,但余波却依旧泛滥。 若是要想让皇帝赶上进度的话,必须有大量的时间教导皇帝。 可他却没有这个时间。 但皇帝有此心却也是好事,若是打击到了皇帝,皇帝放弃了,岂不是他的罪过了? 正当卢植心里思索着该如何给小皇帝解释的时候,刘辩主动开口了,语气颇为不好意思。 “先生,朕知道朕的进度十分缓慢,甚至有些幼童都会的东西朕都不会。” 他诚恳的看着卢植,一双眼睛中满满的都是坚定、诚恳:“先生每日忙于尚书台的事情,为国分忧已然是足够劳累了。” “若再用大量的时间在朕的身上,那便是朕误了国事。” “朕虽年幼,但也是明得事理的。” 刘辩叹了口气,半是哀怨,半是泄气的说道:“可朕能够信任的人,暂时只有卢先生了。” “若是有一个出身士族、才华横溢、天赋绝伦、又熟读经学,且又不怎么忙碌的人恰好在京都就好了。” “这样的话,先生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导朕,让那人在朕身边辅导朕一点点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