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屋外一片静谧。 李婉熙独自坐在房间里,自从答应嫁给李承乾开始,她的心就变得越来越平静。 这几天她不断回想起自己十八年的人生,天大的事情不过是出门闯了祸,兄长出面安抚摆平,回家挨顿骂而已。 正是因为从小就受尽万千呵护与宠爱,凡事有家人兜底,才让自己做出逃婚这么自私离谱的决定。细细回想一下,杨简说得没错,“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要不是自己郡主的尊贵身份,要不是有郡王府的地位与光环,就过往惹出来的那些祸端,怕是老早就横尸街头了...... 这么想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为父亲、母亲、兄长考虑过他们的处境,分担过他们的痛苦。如今郡王府泥潭深陷,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家族血亲性命无忧,牺牲自己的幸福又如何?失去自由又如何? 一夜之间,李婉熙好像忽然长大了。原本那个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郡主,真正要开始面对这个世界的波谲云诡、纷繁复杂...... “啪、啪——”屋顶上传来几声微弱的声响。里屋的房顶上方,五六片屋瓦被相继揭起,一个利落的身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李婉熙面前。 李婉熙睁大双眼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破洞,又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说道:“二郎君这入室的本领可真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啊!” 来人语气漫不经心,“过奖。省得麻烦而已。” 杨简的视线落在李婉熙的手腕上,“伤口痊愈了?” “嗯。你这又是什么本事?怎么伤口可以愈合得这么快?” 杨简微微一笑,“度了点真气给你。” 李婉熙一脸迷惑,正欲追问,杨简又说道:“反正说了你也不信,信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你......” 李婉熙撇了撇嘴,和这人争辩真是从来捞不到一点好处。来人毫不客气地在自己身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甜品就开始大快朵颐。 “这草莓酪比东市醉仙居的好吃多了......” 李婉熙情不自禁地仔细打量起他的侧脸,英挺的鼻梁、棱角清晰的轮廓分明彰显着坚毅与不羁,朗目星眸、唇红齿皓,明明是无可挑剔的一张俊脸,却总是给人一种散漫与疏离。 “看够了没有?”男人目不斜视,唇齿微启,又送入一颗草莓酪。 “我......答应嫁给李承乾了......” 杨简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嚼了几下草莓酪,吞进肚子里之后,转头看向李婉熙。 “为什么?”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之前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如果我一个人的自由能换来郡王府上下的安宁,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杨简叹了口气。 李婉熙诧异,“什么意思?” 男人舒展了一下大长腿,换了个姿势转向李婉熙,“我上回不是说了,等我消息,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这是我的家事,又牵扯到太子,你那么超凡出世的人,何故要惹祸上身呢?” “李婉熙……” “嗯?” 杨简身体往前探去,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目光如炬,清亮的眼睛直视着面前微微愣怔的女子,像是要看进对方心里去,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道:“你的事,我管定了!” 李婉熙心跳错漏了一拍,这个男人,霸道的闯入自己的世界,又总是不经意间撩拨自己的心弦。如今每次看到他,都不自觉地浑身紧张、心跳加快。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半晌过后,李婉熙呆呆地说道:“我……我可没钱付你?” 杨简一个爆栗打在李婉熙脑门儿上,忍俊不禁,“你是不是被关傻了?” 李婉熙突然吃痛,捂住脑门儿低声哀嚎。 杨简不再理会,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你难道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谋杀太子?再等我两日,等一切水落石出你再做打算不迟!” 说罢未及看清身影,他一下子飞上了屋顶的横梁,就当李婉熙以为他又准备突然消失的时候,杨简站在横梁上居高临下地对她说道:“对了,酬劳就免了,事成之后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考虑以身相许……” 说完“嗖”得一下飞出了破洞,一片片屋瓦物归原位,屋里的一切平静如初。 李婉熙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临走前说的话,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