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南京总兵梅春及手下几位将领平乱有功,朱由崧决定对他们进行加封。 南京总兵梅春升任京营提督兼cao江提督,加封广宁伯。 cao江水师副将赵灵武、黄海涛、王鹤龄、吴胜梁,京营副将张国栋、周顺奇、孙北望、李云锦均加封总兵。 朱由崧刚让司礼监秉笔太监卢九德理好圣旨,内阁辅臣兼礼部尚书马士英就前来请罪:“禀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哦,何罪之有啊?”朱由崧大概猜测出了原因。 “禀皇上,赵之龙、徐允爵、焦梦熊三位悖逆之徒昨夜找过臣,臣以为他们只是口出狂言而已;臣……” 没等他说完,朱由崧打断了他:“马辅,不必多言,朕知道你不会干大逆不道之事,否则早已将你拿下!只要马辅洗心革面,不再与史公明争暗斗,朕既往不咎!” 马士英毕竟是文臣,额头上早已渗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估计全落下来可以装满一小碗。 “臣遵旨,臣与史公本无矛盾,以后定会同心协力。” 他说完后,想了下说道:“禀皇上,还有一事;苏州知府送来拜贴,说是长江入海口有几艘吕宋海船,领头的自称是明初首富沈万三后人,眼下想认祖归宗,恳请大明收留。” “沈万三……他的后人不都在周庄繁衍么,怎么吕宋还有?” “禀皇上,当年太祖皇帝依法将沈家先人流放云南,其家族迅速衰落;臣猜测,其后人可能为了生计渡海至吕宋,然后积累了财富。” “马辅,你刚才所说收留是何意?” “禀皇上,此沈家后人名叫沈思南,想在嘉定县安家落户,并请示礼部可否行通商之事,还带了两百两黄金及两艘西洋战舰作为见面礼;为此,臣特来奏报。” 大明最缺的是赋税,而不是墨守陈规、闭关锁国。 如果能开放海禁,允许海外各国与大明通商,并征收关税,则不仅繁荣了经济,还增加了财政收入,一举两得。 “朕谕,准其行至南京靠岸;马辅率领礼部与其商议通商之事。” “臣遵旨!臣告退!” 第二日,几艘舰船停泊在长江边上,其中两艘西洋战舰最引人注目。 战舰上设有三根高高的桅杆,每根都挂着白色风帆;舰体长二十丈、高三丈,每侧布置有三十余门火炮,只是此时已将火炮收回船舱,并关闭了炮门。 其余五艘为商船,也有高高的桅杆及风帆,尺寸比战舰稍大,只是没有布置火炮。 次辅兼礼部尚书马士英带着辅臣兼礼部左侍郎姜曰广、礼部右侍郎钱谦益站在岸边,看着码头上下来一行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其中前面四人身穿无袖白衣,宽体七分裤;后面则跟着五位白袍覆身的人,比较神秘。 快要走近时,领头的人双手作揖道:“草民沈思南参见三位大人。” 马士英欢迎道:“本辅代表礼部欢迎各位,此番到京可还顺遂?” 沈思南回禀道:“草民一路从长江口顺江而上,全程风平浪静,十分顺利。” 马士英介绍了左、右侍郎,沈思南也向二位官员行了礼。 “沈官人,本辅已奉旨在城内聚友轩设宴,款待众位。” “草民叩谢大明皇帝天恩!” 一行人在马士英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坐着马车往城内驶去。 沈思南与马士英三人同车。 他拉开窗帘,看着繁华的南京城,还有高耸入云的大报恩寺,感叹着明朝的宏大。 车快行至聚友轩时,沈思南突然摸出三个锦囊,递到三位大人面前:“草民小小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马士英连忙拒绝:“沈官人,使不得;我等无功不受禄,还望收回。” 沈思南连忙解释道:“马辅莫急,此囊内不是金银等俗气之物,乃是吕宋沉香,可在劳累之余置于鼻边,醒神解乏。” 其实就在他拿出锦囊时,整个马车就弥漫着阵阵芳香,三人就大致知道了囊中为何物。 这时,沈思南再次将锦囊递上。 马士英看了左右两人,觉得既然不是金银,也无伤大雅,于是接了过来。 钱谦益也伸手去接,然后打开锦囊闻了起来,不禁赞叹:“沈官人,此物芬芳扑鼻,人间少有,吕宋不愧是香料之国呀!” 姜曰广看不惯二人的行为,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望向窗外。 马士英有点不悦:“姜辅,沈官人一点心意,收下也无妨。” 钱谦益也劝他收下。 姜曰广直言道:“二位大人喜欢的话,收下便是;本官不太喜欢此等香味。” 马士英、钱谦益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还是沈思南出来打了圆场:“不妨事,不妨事;姜辅应是闻不惯沉香之味,马辅、钱侍郎收下便是。” 过了一阵,一行人来到聚友轩,开始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只是刚才在江边时,他们都没有注意道——外城的城墙上,有一个人在暗中观察着码头,他就是——朱由崧。 等众人走后,他在梅春的护卫下,从城墙上走到江边,观看着这两艘西洋舰船。 “广宁伯,可曾见过此等战舰?” “禀皇上,臣未见过;此舰似乎将火炮置于侧面,而cao江水师则将火炮置于舰首及舰尾。” “还有呢?” “禀皇上,据臣查看,此西洋战舰两侧均有火炮,应有六十余门,火力应甚于我朝水师。” 看来还是看到重点了,朱由崧说道:“你等接收后,务必勤加cao练,日后大军北伐,必有用处。” 梅春立马跪下接旨。 聚友轩这边,沈思南趁着酒劲双手一拍。 只见身旁站着的五位白袍裹身的人,将长衣褪了下来。 众人皆惊。 原来是几位波斯女人,她们有白的像雪一样的皮肤,大如铜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 更让人不能侧目的是,每人都穿着透明丝绸外衣,里面的肚兜清晰可见,下半身也穿着五分裤,将纤纤玉腿露了一半出来。 只见这五位尤物走到中间,开始表演舞蹈。 她们先是伸长手臂,又扬了扬腿,然后一个飞身转体,将透明丝绸外衣高高飘了起来,脱离开了身体,让里面的春光更一览无余。 沈思南看出了马士英、钱谦益的热血沸腾,两人长着大嘴,目不转睛的看着波斯歌姬,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只有姜曰广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他站了起来说道:“马辅、钱侍郎,此五人衣不遮体,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呀!” 马士英已经有点醉意:“如此体态丰盈之人,姜辅可曾见过呀?” 沈思南立刻向五位尤物使了个颜色。 于是他们都跑过来围住姜曰广。 见这阵势,姜曰广的脸瞬间红得像猴子的屁股,双手作抵御状态,同时紧张的摇头晃脑,不停的说:“使不得!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马辅,救救本官!” 几位尤物你拉一下,我拉一下,搞得姜曰广像木偶人一样,左躲右闪,倒像他是歌姬,五位尤物是玩耍的客人一样。 马士英、钱谦益已经笑的不行了。 “哈哈哈!姜辅,你平日与本辅在朝堂之上,不是经常慷慨陈词么?怎么今日遇到几位歌姬就怂了?看来以后可以拉她几人上朝,你就不敢与我对峙了!哈哈哈!” 嬉戏之间,姜曰广的帽子掉了下来,伸手去捡,突然一个调皮的波斯女人猛得抱住了他。 姜曰广像脚上有弹簧一样,吓得蹦了起来。 马士英、钱谦益,连沈思南和几位随从都笑了起来。 随后,几人商议了通商之事。 沈思南希望在嘉定建立通商港口,并愿意捐资建造通天灯塔。 “沈官人,何谓通天灯塔,难道真的可以通天?”钱谦益笑着问道。 “禀大人,草民意想中通天灯塔高三十丈,整个塔身通宵长明,可让海船在数里之外都能看见。”沈思南激动的说。 “此塔如此之高,不知要耗多少银两;沈官人真是财雄势大呀!哈哈哈。”马士英说道。 “此塔虽远在嘉定,但大报恩寺才高二十余丈,是否不妥?本官以为应上奏皇上。”惊魂未定的姜曰广有气无力的说道。 马士英、钱谦益表示赞同。 建筑的高度在古代一直是个禁忌,通天灯塔如比皇家佛寺——大报恩寺还高,确实有僭越之嫌。 沈思南继续说道:“三位大人,吕宋盛产黄金、香料,还有烟草;大明则为丝绸之国,此物极受吕宋达官显贵喜爱;两国如能恢复通商,则为大好。” 马士英早就观察到,沈思南每说完一段话,就要微微看向身旁的其中一位随从,似乎他的身份比沈思南还要高。 他仔细观察了下,这位随从皮肤黝黑,五官像是吕宋人,但眉宇间透着一股贵气,不像是平民之子。 “沈官人,这位侠士气宇轩昂,不像是随从之人,不知本辅是否眼拙?” “哪里,哪里;马辅眼力过人,非常人能比;但此人确是草民之随从,只是五官端正,略显英气而已。”沈思南恭敬得说道。 转眼饭局已近尾声,三人准备起身回府。 沈思南又与马士英等商量了两艘战舰交接之事,然后恳求每位大人挑选一位波斯歌姬带回去,这次三人都拒绝了。 出了聚友轩,马士英与姜、钱二人进宫复命。 乾清宫内,朱由崧正在思索北伐之事。 三人上殿后,马士英将沈思南想在嘉定建立通商港口以及通天灯塔之事大概说了下,顺便补充道:“禀皇上,沈思南说通天灯塔可高三十丈,臣当即就以‘大报恩寺才二十余丈’提出疑议,请皇上圣裁。” 姜曰广心里一万个艹泥马,明明是我提出的不妥却让你来邀功,说道:“禀皇上,臣以为通天灯塔可让工部监督建造,所用石材、木材均需向民间购买,同时只能招募我朝工匠,并且月薪不得低于正常;如此一来,既能保证质量,又能藏富于民。” 朱由崧觉得通天灯塔肯定需要购买很多建筑材料等,还要聘请工匠、民夫,肯定耗银不少,完全可以拉动一波当地经济。 “诸位,如通天灯塔可高三十丈,则嘉定必定名扬海外;至于僭越一事,朕可下旨特许,则能名正言顺。” 三位大臣表示赞同,都认为港口与通天灯塔必定会让嘉定日趋繁荣,日后还可推而广之,让更多府县与海外通商,并且按照祖制将关税定为十税二。 长江江边,沈思南一行人回到了商船之上,他叫众人退下,唯独留下了那位随从。 “禀国主,臣刚才失态了,不该看向国主,让人起了疑!” “随从”坐到了交椅上,说道:“丞相,无妨;他们只是怀疑,并未确定。” “臣之先祖世受国恩,一日未敢忘记先王遗旨;吕宋一日不复国,臣一日寝食难安!”沈思南站在吕宋国王面前,恭敬得说道。 “丞相,本王何尝不是如此;自从数十年前佛郎机国入侵,掠我河山,以至家国破碎,王室蒙难,本王一直以复国为己任。” 原来此人为吕宋国王——苏非尼。 数十年前的大航海时代,佛郎机(西班牙)人麦哲伦带领舰队登陆吕宋,发现该岛盛产黄金、香料,于是用武力打败了吕宋王朝,占据了该岛,并将首都作为总督所在地。 在此过程中,吕宋国王苏莱曼与佛郎机人战死,王室在沈思南先祖的保护下藏匿于民间,苏非尼是仅剩的王室血脉。 由于叛徒的告密,二人所在的城池已不安全,所以决定带着部分财富来到大明,积蓄力量,伺机复国。 沈思南与苏非尼为了安全起见,并未将所有财富带在五艘商船上,而是将大部分藏在了南海中一个荒岛上,已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