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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永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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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元豹逃至半路,便遇到黑袍老者正带人快马加鞭的赶来,见金元豹如此狼狈便询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狼狈,难不成那袁天罡还没归西?”

金元豹说:“是那小子,不仅杀了五弟,还断了我一只胳膊”。

黑袍老者道:“哪个小子,竟把你们上伤成这样?”

“就是当日救下袁天罡的少年,如今他已拜袁天罡为师,武功大增啊!”

“废物,两个人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加快速度,明日天亮之前赶到囚龙涧,我倒是要看看,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话音未落一干人马,七八个人即纵马疾驰,星夜兼程赶往囚龙涧,次日清晨,几人终是抵至囚龙涧,放眼望去,哪还有什么少年,只一座新立的孤坟,上书:

恩师镜玄妖相袁天罡之墓——不孝徒裴旻立

黑袍老者怒斥道:“金元豹,人呢,给我搜山”。

可距离大战已过三日之久,怎么可能还搜得到裴旻的身影。

黑袍老者又问:“袁天罡死的时候,可见他给那小子什么东西没有?”

金元豹道:“我兄弟二人赶到这时,袁天罡已经归西,为曾见到他们二人有何托付,只见那小子身背一个包袱,拿着袁天罡的天罡剑”。

黑袍老者怒不可遏:“真是废物,要你们有何用”。随后拍出一掌,身后的大树拦腰而断,断裂之处尽成齑粉。

黑袍老者身旁一十八九岁少年忽地眉头紧蹙,这少年身高七尺,身着白衣,一把折扇,头顶白巾束髻,面若皂色,相貌堂堂生了一副狐狸眼,脚踢白色登云靴,袍角上翻掖于腰间汉白玉腰带中,真可谓从头白到脚,这位白衣男子便是当朝宰相许敬宗的公子——许昂,只听他对黑袍老者说:

“师傅,这裴旻我曾认得,难怪那日听到他的声音感到耳熟,师傅可曾记得裴俭之沟通外族被斩首一事,这裴旻便是他儿子”。

黑袍老者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活着,那日放他离去还真是酿成大错,后患无穷啊。传令下去,凡我门人,见一少年手持天罡剑立即上报,那《推背图》定在他手中”。

“放心吧,师傅,这件事交给我来办,让我去会一会这位年少伙伴”,说罢便谄笑起来。

“徒儿,切记莫要透露目的,不可让人知道你是奔图而来”。

“放心吧,师傅,我会把他的人头和《推背图》一起给您带回来”。

这黑袍老者大笑着对袁天罡的坟墓道:

“哈哈哈哈哈,袁天罡,没想到当今五圣之一的妖圣竟然葬身在如此荒郊野岭之处,放心吧,用不了几天我就把你那乖徒儿一同带来,陪你葬身于此啊,哈哈哈哈哈!”

黑袍老者将手抚在袁天罡的墓碑上,手臂微微一动,当下便把袁天罡墓碑的一角卸下来,又轻轻一握将墓碑的一角碎为粉末,随即拂衣而去。

正是在此刻,永济城外,土地庙内,裴旻打了无数个喷嚏,走进庙门,心想:

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在进城吧。

裴旻环视了一眼土地庙,看见角落中正蜷缩着一个老乞丐,裴旻上前对这乞丐说:

“前辈,晚辈路过此地,人生地不熟,在贵地借住一晚,多有打扰,还望前辈海涵”。

老乞丐只慵懒的摆了摆手,便伸了个懒腰翻身睡去。裴旻也寻了个角落,盘膝而坐,运功调息,不觉间以至子时,裴旻突感呼吸急促,四肢僵硬,太阳xue周围青筋暴起,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瞳孔放大,双目猩红,嘴唇发紫,明显内功行错了经脉,走火入魔的症状。

那老乞丐睡梦中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懒散的摸到一块石子,轻掷出去,正中裴旻膻中xue,裴旻很快平息下来,昏死过去。一炷香时间后,裴旻醒了过来大口喘了几口粗气,心想:

这镜玄心法当真难练,才第四层差点走火入魔,师傅不在,日后练功要加倍小心才是。忽听得苍老声音传入耳中:

“小伙子,大半夜的搞啥呢,怎么睡觉睡出疯病来了”。

裴旻循声望去,那老乞丐这才坐起来

“小子,是不是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做噩梦了?”

裴旻答道:“想来是吧,打扰前辈美梦,还请前辈恕罪”。

“哈哈哈,我一个老乞丐可不是什么前辈,小子喝点酒压压惊吧”。

老乞丐顺势拿出酒壶扔给了裴旻,裴旻接过来道,打开塞子,酒香四溢。

“多谢前辈,好香啊,还真是好酒啊”。裴旻举起酒葫芦就往嘴里灌,只听“咚咚咚”。

“哈哈哈,乡下土酒,哪算的什么好酒,哎,臭小子,你给我老乞丐留点”。

“嘿嘿,前辈失礼了,晚辈口渴,又遇到如此香醇的美酒,实在难以自控”。

“好小子,一点没剩,行了,喝了就睡下吧”。说罢,这老乞丐径直躺下去,顿时呼噜声便充斥了整个土地庙。

裴旻心想:这老前辈当真算是奇人,说睡便睡,心无旁骛。随即打了几个哈欠,昏睡过去了。

次日清晨,裴旻觉得神清气爽,全身经脉都畅通无阻,裴旻只当是内功走火入魔之后的意外收获亦或是酒后睡得香甜的缘故,打点好行装便准备进城。

正准备找那老乞丐告别之际才发现早已没了老乞丐的踪影,之后围着破庙四下找了个遍,又唤了几声前辈,依然未见答应,裴旻索性放弃寻找,独自进城。

裴旻到了城门口,城门上端悬着永济北门四个大字,又看见这来来往往的客商却每人都准备了一些银子,进入城门时交予那守城的守卫,裴旻疑惑不解,向身旁的客商问道:

“为何进城还要交银子,莫非这是国家新颁布的规定?”

客商答道:“公子想必是外地来的吧,这确实是规定,不过不是国家的规定,而是这崔家的规定”。

“崔家的规定?”

“没错,这崔家乃是这太原的名门,百年的世家,这太原周边都是崔家的势力范围之内,这规定也是这崔家立下的,已经十几年了,想要进城,每人一两,货物另算,从未变过”。

“为何这崔家如此蛮横,没有王法吗?”周围一行人均变了脸色,表现恐惧之状,对裴旻劝阻道:

“哎呀,公子,这话可切莫乱说啊!,慎言,慎言啊!”

这客商又道:“公子,这种话以后可休要再说,在这太原,崔家就是王法,崔家在这太原根深蒂固,本来武后上台后,对世家大族的势力有所削弱,谁曾想这崔家却靠上了当朝宰相许敬宗这棵大树,不仅保全了实力,而且是更加的横行霸道了。”

裴旻听闻此话,想起自己被许敬宗害的家破人亡,不由得咬牙切齿:“今日我便掀了他这规定”。

周围人急忙劝阻道:“公子,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切莫冲动,他们人多势众,况且周围这么多百姓,恐怕都要跟着公子遭殃啊,俗话说破财免灾,公子还是忍下这口气,进城去吧”。

裴旻心想确实如此,只得忍气吞声,按耐住冲动,交出一两银子径自进了这永济城。

裴旻进城后,心中烦闷,在城门处惹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便想寻个酒楼痛饮一番,所以便在城中四下转了转。

虽说城门处那规定无礼,但这城中只需还算安定,称得上繁华,最终裴旻来到一所酒楼前,抬头一看,在那大门上方正中之处,悬挂着一个黑漆大匾,上书——醉风楼。

裴旻心想:

好大的口气,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好酒敢言醉风。

裴旻走进客栈,独自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大喝一声:“小二,上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走到裴旻桌前撤下肩上白布,自顾自的擦拭桌子,问道:

“客官您吃点什么?我们这有浑羊,鹿尾,驴蹄,野猪魳,酱牛rou”。

“那就来二斤酱牛rou再来一斤好酒”。

“好嘞客官,酱牛rou二斤,梨花春一壶”。

“小二你且留步,敢问这崔家是什么来头,在这永济城内如此横行霸道?”

“噢,您说崔家啊,要说这崔家来头可是不小,魏晋时期便在那太原雄踞一方,几百年来势力不断壮大,如今三晋地区大部分都在这崔家的掌控。”店小二边擦桌子边说道。

“要说这崔家以前也不是如此横行霸道,不但如此,还经常造福乡里,救济贫苦,在这方圆百里也是享尽盛名。只是在当今武皇颁布削弱世家的势力的令条之后,这崔家却毫发无损,甚至势力更加壮大了几分,也是自那以后这崔家才一反常态开始搜刮民脂民膏,鱼rou乡里,这些年可是把穷苦百姓祸害惨了啊,嗨,客官跟您说这干嘛,这出门在外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说是吧”。店小二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便不再往下说。

裴旻连连点头,微笑应和过去。

小儿又说道:“得嘞客官,这菜也上来了,您先吃着,有事您招呼。小的先下去了”。

裴旻便自顾的喝起这梨花春,暗想道:他娘的真是好酒。

正想,只听得楼下吵吵嚷嚷,

“我说你这老乞丐,给你些许吃食还不知足,还不快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快走,快走”。

裴旻听言,从二楼一跃而下,正好落于酒楼门口,看到一个老乞丐正和店小二推搡,那老乞丐正是昨天破庙那位,白日里裴旻才算看清他的样貌。

这老乞丐脚踢露趾布鞋,清晰可见那脚趾缝里早已被污泥填满,身着破衣烂衫,身身上大大小小十几补丁,污垢斑斑,胸腹处的油污已被蹭的发亮,脸上尘土满面,盖住面容根本分辨不出样貌,只有嘴角出泛着几点油光,头顶之上带着一顶破布帽子,漏洞处的头发里还夹着几根杂草。

裴旻赶紧上前拉开二人,询问发生了什么,店小二答道

“客观你别管,别扫了你的雅兴,这老乞丐给了他些吃食还不走,还硬要酒喝,非要装满那酒葫芦,您看这葫芦,没有半斤也有六两,没钱买酒非要以什么画抵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裴旻转身对老乞丐说道:“前辈,小子裴旻,前辈可还记得昨日破庙赠酒之恩,若前辈不嫌弃,还请上楼,你我共饮如何?”

老乞丐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酒葫芦,裴旻赶紧对小二说道:

“小二哥,把酒壶打满最好的酒,我来付他的酒钱,你看可好?”

店小二接过酒壶骂骂咧咧的打酒去了,这老乞丐突然开口:

“裴旻小子,谢谢你了,我老乞丐从来不欠人情,说吧,要我怎样补偿你?”

“前辈休要客气,还未报答昨日赠酒之恩,说什么补偿”。

“不行,你也太看不起我老乞丐了,我给你画幅画吧”。

“前辈,真的不用了...”

正说着,远处走来了一行人,打头的一个头戴幞头,身穿紫色窄袖圆领袍十分华贵,身后跟随几个随从,望天走路,趾高气扬的朝这边走来,街上的商贩,行人见状赶紧躲闪开,嘴里念叨着,

“那崔家的三少爷来了,快走”。

裴旻问道:“崔家三少爷是谁,为什么大家这么怕他?”

路人战战兢兢说道:“就是人称‘催命鬼’的崔元宗啊!谁要热到他,不死也要扒层皮啊”。

只见崔元宗俨然一副纨绔子弟横行霸道的样子,正遇到一个卖拨浪鼓的老奶奶,行走不便未能及时躲闪,阻了崔家三少爷的去路。

随从立马拎着老太太的领子吼道:“老太婆,找死啊,敢拦我家少爷的路”。

“哎呦崔少爷,我不是故意拦您的啊,腿脚不便,再也不敢了”。老太太哀求道。

崔元宗道:老太婆,别说我不体谅你,这样吧,你拿出五十两银子,我便放了你”。

“哎呦,崔少爷,您就是把我卖了,也拿不出五十两啊”。

随从崔四儿赶紧上前,“好你个老太婆,给你点脸色了是吧,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随即举起拳头,眼看就要打到老太太身上。

裴旻见此怒不可遏,立即喊道:“住手”。纵身一跳便到了崔四儿身旁,一把抓住崔四儿的拳头,稍一用力便把崔四儿扔到一旁,

“催命鬼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催命”。

崔元宗气急败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随后六七个随从一窝蜂一样冲了上来,裴旻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全部放倒,围观百姓连连叫好。这时,崔四儿凑到崔元宗身边说:“少爷,你看他那把剑,是不是上头要寻的天罡剑,莫非他就是裴旻”。

崔元宗道:“不要声张,你赶紧回去飞鸽传书,若他真是裴旻,也是大功一件啊”。

崔四儿暗暗退去,这时裴旻说道:“还要不要五十两银子了”。

崔元宗说道:“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吗,不要了,就当给少侠买酒喝了”。

裴旻说:“那还不快滚?”

崔元宗转过身来,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小子你等着,敢惹我崔家,我让你出不了这永济城”。

裴旻刚将老太太扶起来,听闻此言拔腿便要追,忽然一双手拉住裴旻,任他怎样挣脱都走不动半分。只见手指干枯,沾满污秽,手指甲突出,里面塞满污泥,裴旻循手看去,正是那老乞丐,

“小子,我老乞丐从不欠人情,你请我喝酒,我一定要报答你”。

“前辈,真的不必了”。

“哎,就冲你这声声句句的前辈,我给你画副画昂”,说完便四处寻找纸笔,见人手中有一张包烧饼的纸张,便一把扯过来,又找店小二要来一支毛笔,自顾自的画起来,边画边说道:“裴旻小子,你稍等片刻,马上就好昂”。

不过片刻,一副《寒溪山居图》跃然纸上,虽说是废纸,但丝毫不影响这画的磅礴大气,裴旻接过画,也不细看,只团吧团吧塞进怀里,就马上起身去追那催命鬼了。

这老乞丐看着裴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裴旻小子,我老乞丐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就看你的悟性喽”。然后就转过身去悠哉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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