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的,这位是我给请来的大仙,有大本事,这次肯定能超度你媳‘妇’。,。”萧老大夫忙说道,“我还有些事儿,就先回了。” 他是急着回去喊自家人收拾包袱跑路,想着街坊那么多年,少不得还要关照几位邻居一声,至于信不信的……反正他是信得。见过鬼还不怕黑啊?那个“卫财厚”可是他亲眼见着的呢!就像大仙说的,当是出去游玩一番吧。 钱婆婆还没回过神,萧老大夫就急匆匆走了。 这局面就有些诡异了,钱婆婆下意识地就要关‘门’,结果被黄南蒲扇似的大手掌给抵住了。 “欸,你这婆子怎么回事?我们好心好意来帮你,你还要拒绝怎的?”黄南大声嚷嚷。 附近的邻居听到他之前哐当哐当的敲‘门’声就被引了出来,现在听他说话,不由狐疑地看看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老萧也是的,跑那么快,都不‘交’代清楚?”有人不满,要去找萧老大夫。 张清妍望着大‘门’,眉头紧锁,又蹲下身子,‘摸’了‘摸’钱家的‘门’槛。 “怎么样?”姚容希问道。 张清妍面‘色’凝重,“鬼气……‘门’口有两道,院子里头还有另一道。三只鬼,一只我们刚见过,一只是厉鬼。” 两人说话没压低声音,周围人听得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有三只?她家就死了个媳‘妇’啊。” 钱婆婆惴惴不安,本想关大‘门’的,这会儿手足无措地倚着‘门’扉。 “那只厉鬼的鬼气,好像在哪儿看到过。”张清妍摩挲着‘门’槛,思索了一阵,还是放弃了。 “先进去看看吧。” “嗯。” 两人一块儿看向了钱婆婆。 钱婆婆一个‘激’灵,连忙让开了路。 “早就该这样了。”黄南嘟嘟囔囔,声音大到可以让所有人听见。 钱婆婆却不觉得尴尬,等三人进了‘门’,不管外头的老邻居们,直接就把‘门’关上,还放下了‘门’闩。 黄南到底是做镖师的,一看这情况,就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钱婆婆忙摆手,脸涨得通红。 “行了,由她去吧。” 姚容希出声,黄南虽然不再说话,可还是警惕地盯着钱婆婆,站得位置也非常讲究,进可直接拿下钱婆婆,退可保护好张清妍。 张清妍旁若无人,一路走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前,直接推‘门’而入。 钱婆婆唯唯诺诺地跟在后头,看到张清妍进了屋子,仰头望着横梁,就忍不住红了眼睛,眼角干涩,流不出一滴泪来。 张清妍四处看了看。 屋子里头空空旷旷,架子上没摆设,梳妆台上没首饰盒,角落里连个脸盆架子都没有。再一瞧,‘床’上枕头、被褥、‘床’帐都没有,好似没人住过似的。 姚容希问:“不在这儿?” “在的,可是她不愿现身,好像没有神智。这可真是奇怪……”张清妍嘟囔一句,转头问钱婆婆,“听萧老大夫说,你家出现了鬼爪印,在哪儿呢?” 钱婆婆局促地说:“在我那屋子里头,大、大仙请这边走。” 钱婆婆领路,一行人去了隔壁的屋子。 钱婆婆手一指,点了好几处地方。 拔步‘床’的‘床’柱上、洗脸盆边的墙上、吃饭的桌子上……每一处都有,像萧老大夫说的,五厘米长的道,凌‘乱’地‘交’叠在一起。 黄南看着直挠头,“你家有小鬼头?” 这话倒是很形象。那痕迹就像是小孩顽皮,拿手指抠出来的划痕。可问题是,抠的地方是坚硬的木头和砖墙,小孩子哪有这力气? 张清妍看了两眼,就转过头,指了指屋内一道‘门’,“那后头有什么?” “是我供菩萨的小佛堂,还摆了我夫君的牌位。”钱婆婆忙答道,替张清妍开了‘门’。 里头供了尊送子观音,另一边则像钱婆婆说的,供着她相公的牌位。 张清妍没注意那送子观音,反倒是盯着那牌位瞧了瞧,最后叹了声气。 钱婆婆一颗心提了起来,“大仙啊,夫君怎么了?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是我那媳‘妇’……我那媳‘妇’把夫君给……”说着,她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可仍然干净得没有一滴眼泪。 张清妍摇头,“别担心,今晚上你或许就能见到他了。” 钱婆婆愣住了。 张清妍又转回到了她媳‘妇’的屋子。屋子里没有个椅子,张清妍就坐在了‘床’架子上。 “你屋里头的划痕不是你媳‘妇’‘弄’得。”张清妍直接说道。 钱婆婆垂着头,闷声说道:“嗯……” “你已经知道了?”张清妍略微惊讶。 钱婆婆抹了下眼角,指尖下的皮肤皱巴干瘪,没有任何湿意。 她苦笑了一下,“那是夫君划的吧?夫君的字,我认得的。写横到最后的时候总要歪一下。听他说,小时候学字被一只野猫吓了一跳,那一横就歪了,后来被公公打手板都改不过来。”钱婆婆虚划了一下,一横到最后,手一抖,也是一歪。钱婆婆‘露’出缺了一颗牙的笑容,嘴‘唇’瘪得都瞧不见了,“他教我字的时候,也这样,我写横也是一歪。” 张清妍沉默着。 “夫君是要提醒我什么吧。我知道的,可他写不出来……”钱婆婆垂下眼,“媳‘妇’去了之后,他就想提醒我什么,但一个月前,他突然就不写了,他是不是……”钱婆婆急了,瞪大眼睛盯着张清妍。 张清妍摇头,“你放心,他没事的,我说了你今晚就能见到他。” 钱婆婆吁了口气。 “接下来说说你媳‘妇’吧。”张清妍说道,“萧老大夫说你媳‘妇’死得蹊跷,你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缘故?” 钱婆婆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才说道:“大仙,我媳‘妇’的事情就不劳烦您了。这事情……是我们的家事。” 黄南不满地说道:“你这婆子怎么不识好歹?” 钱婆婆没回话。 “你害怕连累我们?”姚容希笃定地问道,“因为肃亲王府。” 钱婆婆表情僵硬。 “一个月前你相公不见了,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张清妍问道,“你方才脱口而出,问我是不是你媳‘妇’对你相公做了什么……我猜,你相公离开后,你媳‘妇’闹起来了吧?不过这事情你没告诉给其他人听。” 钱婆婆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睛,好像一尊泥人,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你不用顾虑王府,过不久,他们就该自顾不暇了。”张清妍说道,“不光是王府,整个肃城都是。” 钱婆婆慌忙抬头,张了张嘴,却是没问出话来。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你的相公可是很着急,非常、非常着急,”张清妍淡定地说着,“着急到犯了大忌,对活人下手,想要夺人身体,提醒你一件事情。” “你不是说夫君他没有事情吗?他……”钱婆婆急了。 “他只是现在没有事情。”张清妍说得轻巧。 钱婆婆听到这话,转身走出去仔细望了望院子,复又将‘门’窗给关严实了,再回过头,她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关了‘门’窗,屋内‘阴’暗,森冷。这感觉,和当初张清妍初入李招弟的屋子时一样。而这屋子,比李招弟的屋子更多了一丝‘混’‘乱’的气息。 张清妍望了眼横梁。没有丁点儿神智的鬼魂,虽然没有害人之心,但要沟通‘交’流,打听她的遗愿,只能从旁人那儿探询了。 钱婆婆斟酌了许久,缓缓道来:“我那媳‘妇’死的时候,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她原本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我儿子是网页身边的‘侍’卫。到了年纪,她被王爷王妃指给我儿子。头两三年,我儿子被王爷重用,时常不着家,还是王妃同王爷说了一声,才让小夫妻俩多了相处的时间,才有了这一胎……她感‘激’王妃,我们一家子也都感‘激’王府。我就想着,等她坐胎四个月,坐稳了这一胎,跑一趟王府,亲口给王妃报喜。两个月前,就是她那胎四个月的时候,我雇了马车送她去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