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meimei……” 何菱态度的巨大转变,自是令何进始料未及,一时之间脑瓜子竟有些懵。 尤其称呼忽然从亲近的“大哥”变成了生分的“何将军”,这个小细节体现出来的距离感,更是令他心中惶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若是此前提到类似的话题,何菱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非但如此,还能够从她的话语之中隐约听出希望刘宏早些驾崩的意思,只因如此刘宏便不能再去宠幸其他的女子,自然不会有人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更不会再生出一个皇子来争夺辩儿的皇储之位。 就连刘宏身体日渐虚弱的消息都是何菱告诉他的,否则他又怎会特意带上吕先生进宫偷偷给刘宏望气? 所以究竟为何如此,面前的何菱还是他认识的那个meimei么? “还有那吕先生,虽然他对我有提点之恩,也的确有些本事,但他也是人,是人便会犯错,我心中有数,这次一定是他看错了!” 何菱依旧神色严肃的道。 “这……” 何进已经悄然站起身来,依照礼数施了一礼,低着头说道,“若殿下如此肯定,正好陛下最近打算沐浴祭祀化解灾异,还特地邀请吕先生相助,不如到时我再请吕先生偷偷为陛下望一次气确认此事?” “你可以这么做,不过望过气后需将吕先生带来长秋宫,我要听他亲口将望气的结果告诉我!” 何菱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微微颔首,特意补充了一句。 “唯。” 何进躬身。 “唉……大哥莫怪,meimei并非信不过你,只是此事实在不该乱说,太过晦气。” 话至此处,何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看向何进的美眸中也带上了一丝歉意。 她也说不清楚为何,只是方才听到何进的那番话心中便仿佛被谁狠狠揪了一下,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 或许是因为刘宏最近终于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下榻后宫便只来她的长秋宫? 想着这个问题。 何菱脑中不自觉回想起了前几日的缠绵,俏脸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耳根隐隐发烫。 脑中闪过这些无法言说的画面。 何菱更加笃定,吕先生绝对是看错了! 刘宏的身子究竟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至少从最近这几日来看,刘宏绝不像活不过一年的样子! 何况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到来,刘宏也才刚刚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她独守长秋宫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绝不能接受在终于盼来了春天的时候却要成为嫠妇! 与年纪轻轻便守活寡的皇太后相比,她更想做有陛下恩爱的皇后…… “殿下说的是,臣心中有数了。” 见何菱又将他叫回大哥,何进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已经无法似此前那般自在。 “大哥又见外了。” 何菱重新将何进拉过来坐下,接着又似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美眸亮晶晶的道,“对了大哥,我听说坊间有一些得道之士能够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天地之间也时常生出一些补肾壮气的药草,还有一些厉害方士掌握了辟谷导引之类的长生之术……大哥可否命手下人四处打听一番,为meimei寻来一些。” “……” 何进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身为兄长,他怎会不了解自己这个meimei? 何菱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人,此前他才刚提了刘宏命不久矣的事,现在何菱便立刻教他去找延年益寿、补肾壮气的丹药与药草,甚至想到了遥不可及的长生之术……这些东西很显然就是为刘宏求的! meimei这究竟是怎么了? 忽然之间发生如此转变,难道是被刘宏灌下了迷魂药不成,也没听说过世间有如此厉害的迷魂药啊? “大哥?” 见何进长久未答,神色还十分古怪,何菱忍不住唤了一声。 “既然是meimei提出来的,大哥怎会不答应。” 何进忙不迭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回头的确也该将吕先生叫来长秋宫,好好看看何菱是不是受了邪祟侵袭…… …… 次日清晨。 诏狱的监视记录终于又送到西园,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列字:“卢植与师宜官二人各占牢房一角,或睡或坐,未发一言。” …… 次日夜里。 诏狱的监视记录再次送到西园,里面依旧只有简单的一列字:“各占牢房一角,或睡或坐,未发一言。” …… 如此一直到了第三日清晨。 诏狱送来的监视记录终于不再那么简短,而是整整二十几卷份量很足的简牍,以至于蹇硕都无法一人捧着进来呈给刘宏,不得不直接命两个宦吏将盛放简牍的木箱抬了进来。 “看来昨夜收获不小啊。” 刘宏见状顿时来了精神,不待蹇硕逐一呈上,便主动来到木箱旁边席地而坐,自顾自的翻看起简牍中的内容: 师宜官:“喂,老匹夫,你饿了么?” 卢植:“两日滴水未进,你说呢?” 师宜官:“常听人说诏狱是提供吃食的,伙食也还算过得去,你曾被关入诏狱,应该知道的吧?” 卢植:“以前的确是给的,诏狱令与狱卒也不敢太过怠慢……” 诏狱,顾名思义关押的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的罪犯。 而有资格被关入诏狱的,自然大部分都是品阶不低的朝廷官员。 面对这样的官员,哪怕是无可争议的死刑犯,这里的狱卒自然不敢轻易怠慢,甚至就连诏狱令都会尽量善待。 毕竟有些官员很快就会被特赦,就算没有被特赦,这些官员大多也都有权势地位不低的亲朋好友,诏狱令与狱卒若是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摊上大事……当然,这些官员给起好处来,也是十分大方。 卢植:“……这次诏狱令与狱卒对我们不管不顾,我猜应该是奉了陛下亲自下的命令。” 师宜官:“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打算活活饿死我们不成?” 卢植:“……” 师宜官:“老匹夫,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卢植:“这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 师宜官:“夭寿啦!都怪你这老匹夫,那你与我再说说,若是我立刻修书一封向陛下认错求饶,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你与太学身上,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