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武州城外。 武州是幽云十六州之一,地处后唐北疆边界,是直面契丹大军的最前沿。 天色刚刚泛白,一队契丹斥候便出现在武州城外,丝毫不顾及城内的后唐驻军,甚至肆无忌惮的在城外掳掠百姓、放火烧房! 面对契丹人的嚣张,驻扎在武州城内的四千多后唐兵马只是守城看戏,根本没有出城迎战的勇气。 没过多久,武州城北的山岗上出现了一面大纛,一面巨大的狼头战旗迎风飘扬。紧接着,无数面契丹人的旌旗出现在山岗四周,密密麻麻的军阵很快便将山岗以及周边覆盖,而后开始向武州城开去。 武州城的上空顿时响起了预警的战鼓声,城内的四千多名士兵蜂拥登上城头,紧张的注视着城外大军压境的契丹人。 “陛下!” 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将领策马上前,停在了契丹主耶律德光的旁边。 此人便是耶律德光的三弟耶律李胡,今年只有十九岁。耶律李胡虽然年少,但是勇武强悍、力大无比,而且耶律李胡生性残忍酷虐,能力远不及他的两位兄长,却深受母亲述律平的钟爱。 自从耶律德光即位后,耶律李胡就曾多次率军出征,皆大胜而还。而耶律德光率军亲征在外时,在太后述律平的坚持下,耶律李胡便常留守京师镇守。 就在去年,耶律德光在太后述律平的主张下,立耶律李胡为皇太弟,称号为寿昌皇太弟,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 也正因为如此,耶律德光对这个弟弟也开始戒备起来,此番出兵南下便将耶律李胡带在了身边。 此时耶律李胡望着远处的武州城,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说道:“不就是南下打草谷吗?陛下如此兴师动众的,不但统兵十万,而且还将臣弟和敌辇、欧辛也带来了,当真有些过头了!” 敌辇便是耶律屋质,此人乃是契丹皇族子弟,虽然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但在契丹皇族中算得上是博学多才,并且极有见识,甚至有时耶律德光还要向其征询意见。 欧辛乃是耶律察割的字,此人是耶律阿保机的侄子,擅长骑射,如今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却已经在军中极负盛名,以凶悍著称。 不管是耶律屋质还是耶律察割,都是契丹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同时也是耶律德光所忌惮之人,此番与耶律李胡一同,都被耶律德光带在身边,带到了南面的武州城下。 耶律德光看了耶律李胡一眼,而后说道:“此番石敬瑭以大批珍宝为诱饵,邀我率军南下为其创造声势,看上去是我契丹在给石敬瑭助阵,可是对于我契丹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接着,耶律德光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武州城,对身旁的耶律李胡、耶律屋质、耶律察割三人说道:“此番正好可以看一看,唐人的战力究竟有几何,看一看我契丹的军威能否震慑唐人!” 耶律李胡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耶律屋质和耶律察割则是跃跃欲试,看着远处的武州城,眼神之中充满了战意。 “陛下,大军何时攻城?” 耶律德光看了看天色,而后对耶律屋质和耶律察割说道:“你二人各率三千外围部族的勇士攻城,先攻入城内者为胜,限时一个时辰,可否?” “可!” 耶律屋质和耶律察割欣喜若狂,很快便各自集结了三千铁骑,这六千人马都是附庸契丹的漠北部族,装备很差,但是这些外围部族的士兵野性十足,根本不惧生死,所以常被契丹人当成先登炮灰使用。 “呜~呜!” 契丹人的号角声响起,随后耶律屋质率领三千名士兵从城东发起进攻,耶律察割则率领三千名士兵从城西开始冲锋,两支大军几乎在同时冲向了武州城。 城中的四千多唐军士兵开始放箭,可是一阵箭雨过后,城外的契丹大军被射杀了一些兵马,可东、西两支大军的冲锋势头却依然不减,很快便冲到了城下。 如此形势,让本就士气不高的城内唐军更加低沉,射出的箭矢数量大减,甚至一些地方开始出现了逃兵! “放箭!给我放箭!” 此时耶律察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就站在城下大声怒吼着,身后五百名弓箭手开始齐射,将城头上的唐军死死的压制住,为后续登城兵马开辟道路。 很快,耶律察割这一路进展顺利,十几架云梯靠在了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契丹士兵开始攀登城墙,与守城的唐军展开殊死搏斗。 这些契丹外部士兵如同一头头野狼一般,不断嚎叫着冲击城头,哪怕被箭矢射中,或是被长刀砍中,也依然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甚至是与唐军士兵同归于尽! 耶律察割更是身先士卒,一把弯刀势大力沉,径直将一名唐军士兵一分为二,而后耶律察割猛地从云梯上跳下,直接落在了几名唐军士兵的旁边,一阵刀光闪过,这几名唐军士兵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占据城头,占据城头!” 耶律察割兴奋的怒吼着,身后越来越多的契丹士兵涌上城头,开始向城墙两翼推进。 就在这时,耶律察割望见城东已经竖起了契丹人的狼头战旗,耶律屋质所部竟然已经彻底攻占了东城墙,城外的契丹大军顿时欢声雷动,上万铁骑正在朝着东城门的方向移动,看来是准备突入城中了。 “混账!” 耶律察割眼见自己竞争失败,怒吼着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后一刀将身旁的一个部将斩杀,等到鲜血喷溅了自己一身,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给我杀,一个不留!” 不到一个时辰,武州城便宣告陷落,城中的四千多名唐军全军覆没,无人幸存。随后耶律德光率领十万契丹大军进驻武州城,并且在城中烧杀劫掠整整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耶律德光率军离开,转向周边几个州府展开进攻。而此时的武州城,已经彻底沦为一座鬼城,城内百姓大多被屠杀,城中的房屋不是被大火焚烧殆尽,就是遍布残肢鲜血,整座城池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登州城外,北镇抚司的一队官差快马加鞭,直接从北门冲入城内,沿途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顿时激起了一阵咒骂声。 府邸内,李从燕拆开北镇抚司飞马送来的情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眉宇之间充斥着一股杀气。 吴从汉和李魏站在一旁,二人见状也不敢言语,只是在心中猜测着出了什么事情。随后二人看向了旁边的白济汛,不断向其摇头示意,可是白济汛却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屋顶一言不发。 李从燕猛地站了起来,将情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声说道:“契丹人南下了!契丹主耶律德光率军十万南下劫掠,已经攻破了武州、儒州和新州,其余州府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劫掠,幽云地区已是生灵涂炭!” 吴从汉和李魏骇然变色,李魏当即大叫道:“守军呢?朝廷的大军在哪!这些地方的守军少说也有数万之众,竟然转瞬即败,那些兵将都是猪吗!” 吴从汉神情变换着,说道:“主上,北镇抚司查到石敬瑭勾结契丹人的情况才没多久,契丹主便统领大军南下劫掠了,这会是巧合吗?” 李从燕冷声说道:“这自然不会是巧合!还记得我说的吗?此番契丹人南下,一定是受到石敬瑭的勾连,二者已经狼狈为jian!看来,石敬瑭为了权柄,已经甘愿当卖国贼了。” 此时,吴从汉和李魏才真正明白李从燕的心情,懂得李从燕为何如此痛恨未曾谋面的石敬瑭,为何打算暗中刺杀石敬瑭! 李从燕看向白济汛,说道:“告诉北镇抚司指挥同知沈濂,不惜代价掌控契丹大军的动向,尽全力搜集有关石敬瑭的情报!” “喏!” “民政部立即筹集军费钱粮,并且在登州各地强化保甲制度,防止外来细作!” 李从燕仿照后世的经验,在几个月之前制定了保甲制度细则,并且由民政部户籍司负责推行。 此时吴从汉叉手说道:“主上放心,属下亲自督促此事,定然将登州各地打造得铁桶一般!” “军政部立即开始动员,野战军立即开展野外的行军、作战等专项cao练,驻守军开展守城、支援等专项cao练,训练军加大招募人数和cao练速度,全军上下要做好对战契丹人的准备!” “喏!” 随后李魏问道:“主上,武州等地距离咱们登州何止千里之遥,契丹人真的会冲到登州来吗?” 其实李从燕也不知道,虽然在历史上,契丹人的这次南下并没有冲到山东各地,但是此时的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即便大事件上还在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可是细节上面已经有了不小的出入,甚至是一些方面已经改变得面目全非了。 正因为如此,李从燕不敢保证契丹人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只将劫掠和sao扰的范围固定在北疆的幽云地区。 “此番契丹人声势浩大,咱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管契丹人会不会冲到登州,全军上下也要加强戒备,绝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而且契丹人以骑兵为主,契丹人的皮室军和腹心部更是天下强军,上千里的距离对于精锐骑兵来说,不过是数日的路程而已,咱们绝不可掉以轻心!” “喏!” 说完,李从燕忽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说道:“契丹人的骑兵?” 猛然间,李从燕脑海中灵光一闪,而后冷笑着说道:“骑兵?我怎么将这个对付骑兵的利器给忘了!” 李魏和吴从汉、白济汛见状纷纷询问起来,李从燕神神秘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明日诸位随我一同去研发司一趟,我为诸位露上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