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李偲升急匆匆的赶回了蓬莱李家府邸,想要当面与长兄李偲初对质,可是却扑了个空,李偲初带着魏从荣等人去了淄州已久,并没有回来。 而后李偲升又找到父亲李梀,将魏从荣之事告之。可是让李偲升没有料到的是,李梀竟然知道此事,而且对此还颇为支持:“那魏从荣本就是登州豪杰,如今被李刺史打压而落了难,偲初趁机收留,这是在为咱们李家收罗人才,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李偲升见状气急,大声说道:“阿爷三思啊,兄长这是要与李刺史决裂,到时我李家如何自处!” “混账!”李梀根本听不进去,直接将李偲升赶了出去。 李偲升无奈,只能长叹离开,前往琉璃工坊落脚。 与此同时,李从燕正在刺史府大展宏图,用了几天的时间设计了炼钢工坊的平面图,并找来吴从汉商议筹建事宜。 “炼钢工坊关系到新军军备的打造,此番就不用陈家、李家参与了,由刺史府直接出钱出人筹建。” “喏!” 吴从汉仔细看着炼钢工坊的平面图,说道:“眼下刺史府钱粮充足,筹建工坊不成问题,只是这选址……” 李从燕思索了一下,说道:“在登州城西有一片无主荒地,派人去查勘一下,先圈起来,工坊要尽快开工。” “喏!” 随后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李从燕将炼钢工坊划在刺史府之下,暂时由录事参军吴从汉直管,准备将来在刺史府增设商事参军一职,专门负责管理各处工坊、商业。 接着,李从燕又说起抄家所得的七千多顷土地:“以刺史府的名义招募流民,并且在登州一城四县登记贫苦百姓,以每户人均五亩耕地为标准,人均五亩以下者定为赤贫,全部参与分地!” 吴从汉说道:“主上,如今登州各地百姓大多贫苦,如此一来不要说招募流民了,这七千多顷耕地还不够现有百姓分的!” “那就先紧着登州各地百姓分配,然后由刺史府出面,招募流民在各县周边开垦荒地,所得土地的耕种权全部归流民所有,刺史府免去其三年的租粮和军粮,同时开荒所需费用、消耗均由刺史府负担。” “喏!” 吴从汉笑着说道:“开垦荒地耗费巨大,只怕此番所得钱粮又要被搬空了。” 李从燕却是丝毫不心疼,说道:“你记住,钱粮只有在花出去的时候才有价值,否则就只是府库中的垃圾!” 吴从汉叉手受教。 下午时分,李任和李魏又联袂赶来,二人向李从燕禀报了新军的近况。 “启禀主上,新军各部cao练正常,大军各部井然有序,只是各部将士的兵备还有不少的缺口,主上是不是给补充一些兵备?” 此前新军各部的兵备就缺了很多,这段时间虽然也补充了一些,但还是不够用,对此李从燕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李从燕便动起了开矿的心思,准备为筹建新的兵仗司做准备。 于是李从燕说道:“此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们二人回去cao练好兵马,用不了多久刺史府就会筹建兵仗司,到时候新军将士的兵备就能持续供给了!” “喏!” 待到李任、李魏心满意足的离开后,李从燕不得不又将吴从汉找来,见面直接说道:“两件事情你立即去办:第一,立即招募开矿的百工和民夫,至于人数嘛,自然是多多益善,至少要三百名开矿百工,以及两千名开矿民夫,登州招募不够,就派人去别的州县招募。第二,募集寻矿的镶头,人数也要尽可能的多,不要在乎价钱,只要能找到能人,再多的钱都可以。” 吴从汉闻言有些诧异,叉手说道:“主上的意思是,咱们刺史府要开矿?” “当然!” 李从燕笑着说道:“咱们登州物产丰富,其实境内有许多的矿产,这些可都是钱啊!” 吴从汉说道:“只是开矿所需甚众,即便现在刺史府库存丰裕,但是屯田、养兵等各项花费也是靡费,如果再大肆开矿的话,势必会让刚刚宽裕起来的钱袋子再度紧张起来。” 说完,吴从汉看着胸有成竹的李从燕有些疑惑,而后说道:“主上难道还要借助世家的力量来开矿?” “难道不行吗?” “这次恐怕不行,登州各地的世家基本上都被主上得罪遍了,只有蓬莱李家和黄县陈家能用,只是……” 李从燕笑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就不说了。好了,这么说吧,这次我准备借用登州商贾的财力,不过这次不是合办,而是招标开矿。” “招标开矿?何为招标开矿?” 李从燕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让吴从汉如此如此去准备。 数日之后,李从燕在登州刺史府召开了“登州矿业招标会”,将登州各地有实力开矿的商贾全部请了过来。 吴从汉用了两天时间进行布置,将刺史府后堂内外装饰了一番,在后堂的院子内摆放了上百把宽椅,还调集了数十名衙役负责来往侍候。 而在后堂的高台阶上,吴从汉命人布置成了后世主~席台的样式,旁边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巨大木板,被一大块红布盖住,已经到场的商贾都在议论这是什么,却看不到红布下面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吴从汉眼见受邀的商贾来的差不多了,于是走上主~席台,高声说道:“诸位安静一下,请诸位落座,院中椅子上都挂着诸位的名讳,请大家寻找自己的名字有序落座。咱们的矿业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上百名商贾乱哄哄的各自坐下,都被这种新奇的形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着。 就在这时,李从燕身穿官服大步走了进来,李任、李魏身披铠甲紧随其后,一左一右护在两旁。 众商贾见状纷纷起身行礼,李从燕笑着与众人还礼打招呼:“呵呵,诸位、诸位,今日有劳诸位到此,招标会马上就开始,请诸位稍安勿躁!” 说话间,李从燕大步走上了主~席台,看着在场的上百商贾,大声说道:“我宣布:登州矿业招标会,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现场的数十名衙役同时鼓掌,巨大的声音将那些商贾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众商贾也开始有样学样的鼓起掌来。 李从燕则是走到那块大木板旁边,一把将红布掀开。只见木板上面是一副登州舆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着登州各地的矿藏。 “这、这是登州的矿产分布!” “你看,文登县西南有铁矿,东面还有石灰矿!” “蓬莱县也有,铁矿、煤矿都有!” “什么?登州城南竟然有铅矿,还有重石矿(钨矿)!” 随着李从燕揭晓这幅登州矿藏图,现场顿时陷入了喧嚣之中,商人本就逐利,此时看到登州竟然有这么多还未开采的矿藏,顿时就坐不住了,都兴奋的议论起来,甚至在李从燕看来,这些商贾的眼睛都是发着光的。 这幅舆图上面的矿藏,都是李从燕按照记忆,结合看过的一些后世资料自行画上去的。现在寻矿的镶头还没招募到,并没有办法非常精确的给这些矿藏定位,但是李从燕可以保证,大致方位和大体的范围是不会错的,这点自信李从燕还是有的。 至于矿藏的精确方位,李从燕相信这些商贾自会有办法去解决。而等到镶头招募到了之后,李从燕自会去寻找自己预留的铁矿和煤矿,登州最大的一处铁矿和煤矿就在黄县境内,而李从燕并没有在这幅矿藏图上标记出来。 商贾们议论了一会儿,一个颇为精干的商贾直接上前,叉手大声说道:“敢问李刺史,这招标会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等要如何做才能获得图上的矿藏?” “这位怎么称呼?” “草民文登县张本初,小号聚德坊,专门经营各类铁器、兼营漆器。” “好!” 李从燕大声说道:“张掌柜问得好!那本刺史就说一说这招标会。” “诸位也看到了,本刺史已经将登州境内的矿藏一一标记在这图上,今日刺史府就将这些矿藏的开采权公开招标,每一处矿藏都有低价,诸位如中意某一处矿藏,便可进行投标,将自己认为能够接受的最高价写在纸上,届时会有人一一收取。” “待到一处矿藏招标结束后,本刺史会亲自唱票,以出价最高者中标,获得此处矿藏的开采权。” 招标的形式顿时让在座的商贾眼前一亮,这样不但可以让所有人公平竞争,免去了被官府压榨的可能。同时这样各自暗中出价的形式还对财力不足的商贾有利,免去了被大商贾抬价打压的危险。 李从燕趁着众人小声议论的时候,继续说道:“当然,所有参与投标的矿藏都是有开采时限的,诸位即便中标,也不能永久的开采下去,毕竟诸位只是购买了开采权,而这些矿藏的所有权还是朝廷的。” “敢问李刺史,开采时限如何界定?” “诸位请看这里。” 李从燕拿出一摞小册子,对众商贾说道:“这是登州各处矿藏能够开采的时间规定,以及诸位投标的注意事项,请诸位仔细阅读之后再进行投标。” 说完,李从燕便命衙役将小册子发放下去,众商贾纷纷急不可耐的看了起来,现场一片翻书的声音。 许久之后,上百名商贾已经对招标流程等各项要点了然于胸,李从燕见状便开始正式招标。 “第一项,天字甲一号矿藏,黄县西南约三十里处,石灰矿,开采期十年,低价三万贯。现在请有意者开始投标!” 话音刚落,现场便有二十多名商贾举手示意,旁边的衙役纷纷递上了纸和笔,只见这二十多名商贾开始低头写着自己的报价,然后小心的叠了起来交给旁边等候的衙役,生怕被竞争者偷窥了去。 收集上来之后,李从燕当众宣读起来:“黄县大柜发出价三万八千贯,登州李福记出价四万一千贯,黄县许家号出价三万六千贯……,蓬莱顺风园出价四万两千八百贯!” 李从燕看了看在场翘首以待的众商贾,笑着说道:“现在我宣布,蓬莱县顺风园中标!请顺风园掌柜与刺史府录事参军吴从汉签订章程。” 一个身材矮胖的商贾满脸春风得意,叉手和身边的商贾致意,而后快步上前向李从燕行礼致谢,这才走向吴从汉。 接下来,又陆续有十几处矿藏招标,招标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中标的商贾兴高采烈,未中标的商贾则是垂头丧气。 而李从燕则是最大的收获者,刺史府在这次招标会上一共收获了七十多万贯,这笔费用足以支撑刺史府招募流民、开铁矿、开办炼铁厂的支出了。 “好了,这回可以去看一看我选中的铁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