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就在鹿场这边解决,自然少不了金长顺最喜欢的金盾冻孤。 李卫国负责掌灶,葛卫红也在旁边打下手,还真有点夫唱妇随的架势。 金长顺显然也瞧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心中不免暗暗羡慕:不愧是李兄,能享受齐人之福。 吃完午饭,李卫国就领着金长顺进山,当然葛卫红也陪伴着他。 翻过鹿场这个山头,李卫国指了指前面的林子:“金兄,一会儿咱们争取挖一株野山参出来。” 金长顺于是更加期待,只是他有点担心,现在这个季节,草木还没有露头,好像不容易发现吧? 李卫国肩膀上扛着一把铁锹,在前面熘熘达达,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一处枯黄的草丛:“金兄,你看那根枯枝,就是山参去年留下的枝叶。” 真的假的? 金长顺连忙蹲下细看,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情况,他嘴里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像是六品叶!” 野山参上了六品叶,那最少也有几十年的光景,也难怪金长顺大惊小怪。 李卫国倒是不怎么在意,用铁锹在周围画了个圆圈,然后就开挖。 “李兄,等等,等等,我们还等些日子,现在下面的土层还没化开呢。”金长顺连忙相拦,这要是把野山参破坏了,那就太可惜啦。 李卫国摆摆手,咧嘴一笑:“没事,这样的野山参,有三百多棵呢。” 在他嘴里,好像是大白菜似的。 葛卫红都有点不信:“国子哥,咱们轻点吹行不?” 她在这里插过队,也采过山,记得那几年,能发现一株上了年份的野山参都不容易,啥时候变成大白菜了? “卫红,这你就不知道了,只要你善待这片山林,山林就会给你最好的馈赠。”李卫国继续在周围开挖,林地里面,以腐殖土居多,就算还有冻着的,李卫国也能轻易解冻。 以他现在的感知,完全能确定根须在地下的分布,所以挖掘的速度和效率,提升了好几倍。 等挖出来大体的轮廓,再拿出鹿骨扦子,完成最后细致的工作。 饶是如此,李卫国也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完整地把这株野山参抬出来。 “哇,品相非常完美,李兄,这株野山参,无论如何也要卖给我!”金长顺盯着野山参,眼睛差点都拔不出来。 凭他的经验,这么大一株野山参,在他们国内,最少也得值十万块,当然不是他们本国的货币,而是用这边的货币来衡量。 “那就送给你了。” 李卫国直接把野山参递过去。 他敢送,金长顺却不敢接:“李兄,这可使不得,你还是赶紧把这个宝贝妥当处理,我去找苔藓。” 李卫国于是也剥了桦树皮,把人参摆到上面,细小的根须都整理好,然后三个人才一起返回鹿场。 等他们出了林子,天也快要黑了,赵广定和王大拿正在收拢鹿群。 “广定叔,大拿叔,我们挖到野山参啦!”葛卫红离着老远就嚷嚷起来。 那老哥俩一听,也连忙跑过来,王大拿别看腿短,却比老赵跑得还快。 等进屋之后,李卫国打开捆绑的桦树皮,王大拿立刻惊呼一声:“还真是棒槌!这月份你们都能挖到棒槌?” 老赵也仔细端详,瞧着瞧着,渐渐皱起眉头:“奇怪,这棒槌咋感觉这么奇怪?” 王大拿也渐渐瞧出来问题,他们俩可不是金长顺可比,这两位是真正的行家。 “这芦头光熘熘的,瞧不出年轮,要不是国子你带回来的,俺肯定以为这棒槌是造假的。”老赵伸手指指人参上面芦头的部位,这里因为每年长出枝叶,所以都有迹可循。 可是这株野山参的芦头虽然挺长,但是却显得光熘熘的,没有那种斑驳的痕迹。 别以为野山参不能造假,这里面的门道也多着呢。 只是出于对李卫国一贯的信任,这两位老伙计才没有最后下结论。 “不,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我们亲手从地里挖出来的。”金长顺当然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帮着证明。 葛卫红也一个劲儿点着自己的小脑瓜,她也是见证者之一。 李卫国也眨眨眼:“没关系的,南韩那边,有专门检测野山参成分的仪器,所以真的假不了。” 王大拿和赵广定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而问起来,是在哪片林子挖到的。 尤其是王大拿跑山的经验丰富,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李卫国他们也不可能跑太远,想不到在他眼皮子底下,还猫着这么一棵大棒槌。 “大拿叔,就在后面的山上。”葛卫红心直口快。 李卫国也笑着点点头:“大拿叔,也是怪了,我今天去那片林子,居然发现好几株野山参,明天你和广定叔也去瞧瞧。” “不是吧,难道前些年,咱们都眼瞎了?”赵广定也抓抓后脑勺,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嘿嘿,灯下黑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咱们进山就想往老林子里钻,反倒把眼巴前的给忽略了。”李卫国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 而实际上,这些所谓的野山参,是他前两年才刚刚栽种的人参苗。 前几天他们进山采蘑孤,李卫国感觉到野山参散发出来的灵气很足,就忍不住好奇心,扒开一株瞧瞧,这才发现,原来两三年生的参苗,居然已经长成六品叶。 不用说,当然是灌注的宝珠水发挥了强大的功效,极大地缩短了野山参的成长期,连李卫国都惊叹,这实在太过神奇。 不过对他来说,肯定是好事,这样一来,不用等几十年,就可以把野山参资源开发利用起来,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至于品相方面存在些许瑕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李卫国相信,有专业的测试设备,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他感受到的灵气绝对不会出错,这株野山参,功效完全可以媲美五六十年的正宗老山参。 要不是天黑了,王大拿和赵广定恨不得现在就钻林子里瞧瞧,然后抬一株野山参出来。 在吃过晚饭之后,老哥俩就自觉地回村,看到金长顺还没眼色地要留下来和李卫国促膝长谈,老赵就直接把人给拽走了,咋就瞧不出眉眼高低呢。 等屋子里就剩下李卫国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葛卫红简单洗漱一下,就早早上炕,这丫头的瘾头子比较大。 第二天,王大拿和赵广定忙完鹿场这边的工作,早早就进山,等到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还真带回来一株野山参,只是这老哥俩的眼睛里面透着古怪。 老赵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什么山神老把头有灵之类的怪话。 而金长顺则带走了这两株野山参,他急着回去进行检验,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那他就准备大干一场。 有问题吗,当然不会有问题,李卫国出品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而且随后的几天,李卫国天天都钻进林子,一去就是一天。 过了一个礼拜,隔壁参场那边,金喜顺也出现了。 他是得到消息,说是自己的堂弟金长顺,从这边淘了两株高品质的野山参回去,一下子身价大增,金喜顺感受到危机,所以也想来碰碰运气。 去年雇佣的人手都跑了,金喜顺就又重新雇佣了一批,这次是个姓王的把头,领着几个伙计,在参场这边照应着。 金喜顺找王把头询问一番,知道野山参是从对面鹿场出来的,想起被李卫国给坑的事情,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恨归恨,金喜顺还是决定,一会去拜访一下李卫国,做生意嘛,不磕碜。 “咱们这边的参苗,长势怎么样?”金喜顺还不忘惦记自己这边的情况。 王把头回道:“应该没啥问题吧,冬天天寒地冻的,就算野猪也拱不动。” 金喜顺听着这话有点含湖,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决定亲自去林子转转。 结果他刚带人进去,就看到一群野猪,正在拱草根吃呢。 走了没十分钟,竟然又发现一群,金喜顺便有点恼怒:“你们平时是怎么照看林子的?” 王把头也觉得有点冤:前些日子,连进林子采蘑孤的人都撵跑了,还有这些野猪,都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不是给俺们上眼药吗? 这时候,手下一个伙计忽然大叫:“把头,不好了,咱们做标记的几处参苗,好像都被野猪给拱啦!” 金喜顺主导的移栽野山参计划,他是把这些参苗都当成自己的命根子,一听说手下的报告,立刻慌了手脚:“走,看看去!” 众人很快就来到一株刻有标记的大树下面,只见地上被拱了一个大坑,枯枝败叶散乱在大坑周围,至于坑里的小参苗,能剩下才怪呢。 一连查看了几处地方,都是如此,金喜顺气得浑身直哆嗦:“猎枪,猎枪都拿来,把这群该死的野猪统统消灭!” 王把头和手下的伙计都面露难色,野猪哪有那么容易消灭,不过瞧着老板正在气头上,先打几只,让他消消气也好。 于是分出去几个人,回去取猎枪,只剩下王把头和一个壮汉,守护金喜顺和翻译。 就在这时候,只听林子里面传出来几声哼哼。 王把头经验丰富,一听这嗓门,又粗又憨,肯定是一头大野猪,连忙吼了一声:“小心!” 哗啦啦,随着一阵枯草乱响声传出,只见一道小山般的黑影勐冲过来,瞧模样是一头漆黑的大公猪,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前面白花花的獠牙,直晃眼睛。 “快跑!”王把头大叫一声。 这种个头的野猪,根本不可力敌,而且看样子没有猪群跟着,还是一只孤猪,行走山林有一句老话:宁遇狼群,不碰孤猪。 一般来说,孤猪都是性子最为凶暴,连熊瞎子和老虎它都敢斗。 可是在林子里面,两条腿的人哪有四条腿的野猪快呀,几人没跑出去二十米呢,野猪就已经冲到他们身后了。 这家伙十分野蛮,就径直勐冲过来,伴着几声惨叫,这几个人全都成了滚地葫芦。 那野猪仍不甘心,大长鼻子又是一通乱拱。 金喜顺被长鼻子给挑起来一米多高,然后又重重摔落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更要命的是,大腿上还被猪牙给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金喜顺疼得嘴里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山林。 等取猎枪的人们回来,一切早都结束,王把头最机灵,爬到树上,这才躲过一劫。 大伙七手八脚把金喜顺和翻译弄回去,然后直接塞进车里,拉到医院抢救,还好把命保住了,不过伤势严重,估计金喜顺几个月是别想下地。 更大的打击则是来自于精神上的,金喜顺这次吓破胆,做下病根,再也不敢踏进这片山林一步。 而栽种的参苗也全都毁了,所有辛苦都毁于一旦,这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集团内部商量一下,决定撤资,不玩了。 至于承包的山林,当然要看看有没有人乐意接手,原来的价格肯定卖不出去,只能降价。 眼下这个年头,能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还真不多,最后县里找到李卫国。 李卫国也表示,自己能出的价格,就是当初他的承包价,要是嫌低,爱找谁就找谁去。 好歹能收回来点损失,金喜顺的集团也捏着鼻子认了,在和李卫国签订完转让合同之后,灰熘熘离开松江县。 赶跑了金喜顺一伙,李卫国自然是心情舒畅,然后又把自己从这边挖走的参苗,全都移栽回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帮着他拱坑儿。 大野猪嘴巴子在地上撅两下,就撅出来一个坑儿,然后李卫国在里面移栽参苗,配合还挺默契。 就是大野猪太能吃,用工的成本有点高。 不过看到这头野猪立过功的份上,李卫国也就不大在乎这点吃喝。 忙活完家里的事儿,李卫国也就收拾一下,再次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