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我默默地向药铺外走去。女孩的生命随时将走到尽头,而我无能为力。 或者我可以帮她结束痛苦,让她能安详的离开。 程凌风已经暗示我很多次了,女孩现在很痛苦,她的坚持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受尽折磨。 可我做不到,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而我却要亲手杀死她,掐灭她生的希望。 我无法下手去杀她,也不忍心看着她痛苦的煎熬,只能选择逃到药铺外,眼不见为净。 看着黑暗的天边,我的心也被黑暗笼罩。 赵飞燕到了我的身边,从怀中拿出一张方巾,铺在地上,然后才优雅地坐在上面。 她离我很近,能闻到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她又换香水了,可能是为了诱惑我吧!她总是在换香水。 “我很烦,最好走远些。我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迁怒于你。” 我善意的提醒赵飞燕,她却只回应了一句哦!没有半点行动。 “如果坐在你身边的是无言,你会怎么办?也会说这样的一番话吗?” “也会让她离远些吗?” 闭上眼,低着头,想了想道:“如果在我身边的是无言,我一句话都不会说,她绝不会让我有发脾气的机会。” “是不会有,还是不敢呢?”赵飞燕的嘴角挂着笑,像是在讥讽我怕无言。 “因为她会在乎我的感受,所以不会让我发脾气,当然,我也不敢。” 三个月来的接触,赵飞燕早就和我混熟了,我们早已不是当初剑拔弩张,不待见对方的态度。 虽然对她的态度转变,但对她我最多当做认识的朋友。 她对我有没有企图,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但就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应该不会。 不得不说,和赵飞燕聊无言,我的思绪也从女孩的痛苦中抽身,虽然抽得不彻底。 “人总是会死的,有句话怎么说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也不是你害的,你不必自责。” “知道什么叫幸存者幸内疚吗?” 赵飞燕摇头表示不知道。 “从某个创伤事件中幸存,活下来的人会为自己的幸存而困惑,内疚,甚至觉得死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赵飞燕惊讶地道:“你怎么会去想这些事情?”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在医院的病房外,我眼睁睁地看着宋经理将孙明杀死。 每每想起,就觉得死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孙明。如今再看见痛苦挣扎的女孩,我的内心更加的痛苦。 我会自觉的去想,如果我再强些,如果我们能提前收了睚眦,如果我早些控制住方万有,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我就有股杀人的冲动,想要将方万有碎尸万段。 赵飞燕伸出手,抓住我的手掌,她的手修长,因为从没干过重活,又包养的很好,非常的水嫩,像是吹弹可破的鸡蛋。 我将手从赵飞燕的手中挣脱,站直了身子,道:“天快亮了,我有些困了。” “你在暗示我吗?”赵飞燕的脸色很难看。 “不用暗示,挑明了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张飞燕也站了起来,给了我一个耳光,气呼呼地走了。 这个耳光我可以躲,但没有必要,这个耳光就当做我们彼此的约定,从此以后,互不打扰。 赵飞燕前脚走,许天奇后脚就跑了过来,道:“师傅,她醒了!” 我慌忙地跑了女孩的身边,她的脸色变得红润,和之前昏迷状态的奄奄一息相比,此刻虽然还是躺着,但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程凌风也出现了,他也觉得惊奇,连说了好几句不可能,不应该。 “谢谢你!”女孩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对我道。 “我什么都没做,比不用谢我!” 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道:“求你帮我一个忙。” “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我想见爸爸mama。” 听完女孩的复述,我早已经七窍生烟。女孩是桃花镇下桃李村人,名叫二丫。一天黑衣组织的人找上了二丫的父亲,用五千块钱就将二丫买走。 黑衣组织利用二丫来做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们钻开了二丫的头颅,这就是二丫脑袋银币凹陷的由来。 二丫告诉我,就算今天没有被打伤,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她拜托我将她的爸爸mama带来,在临死之前,想见到他们。 她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身体很差,没办法行走,我甚至不能背她抱她,有一点轻微的波折,都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无论是出于同情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都想帮助二丫。 当我走到桃李村时,大阳整个从地平线跳了出来。通过向村里人打听,我来到了二丫的家。 二丫的家是土坯房,房上的不是瓦片,而是茅草,窗户也是纸糊的,上面还破了好几个洞。 我站在二丫家门口,看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他拿着一个小木棍,在地上画画。 他看见了我,双手支撑着站了起来,右手拿着小木棍,指着我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这小孩的外表和二丫有些相似,应该是二丫的弟弟。 “我是你jiejie的朋友,来找你爸爸mama的。” “你胡说,我没有jiejie。大骗子!”小孩骂完我,转身就往屋子里跑,边跑还边说,家里来了个大骗子。 听见孩子的喊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冲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扁担,呵斥道:“骗子在哪里?” 小孩抱住了男子的腿,道:“爸爸,打骗子!” 男人爱怜地将儿子抱起,父子两脑袋挨着脑袋,在顶牛。 看着他们和甜蜜的模样,我不由再想我的家人。长出一口气,我收回思绪,走向男人道:“你好,我是二丫的朋友。” 男人听见我是二丫的朋友,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突然就成了冰霜。 板着死人脸,男子对我道:“快滚!快滚!二丫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朋友。滚远些,别让我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