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天气并没有持续多久,凌陌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不久就听到了天边滚滚雷声,远比凌陌弄出的雷诀要气势磅礴多了。 推开木窗,不时地就有一道道亮光照亮昏暗的房间,也真是的,就算是鬼店你就非要弄得这么暗么,整间房间里就只有一盏油灯,豆子大的火焰总让人担心什么时候就熄灭了。 山雨来得很急,没有什么前奏,一片雷声中磅礴大雨散落大地,窗沿上,草地上,树林间,入耳处全都是雨声。如果客栈的大门不要开开关关的就更好了。 与二楼的平静不同,客栈大厅里嘈杂的要命,柜台后的那个男人木然的脸上也充满的笑意,不断的应付着一个个推门而入的客人。笑脸迎人,高声吆喝着那红衣女子招呼客人。 至于客人,可就真的堪称大杂烩了,有衣甲破烂的士兵围着桌子大声的喝骂这饮酒,有长袍长发儒生手执一本古书饮酒读书自娱自乐,华袍少年鲜衣怒马饮酒作乐,歌女怀抱琵琶轻声细唱。当然还有那些穿着一身现代服装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俨然一副时空错乱的情景。 大厅很亮很乱,但总给人一种凄冷清寂之感,与现实场景格格不入。 凌陌终究是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推门而出正看到同样要下楼的齐玄策,相视一笑,两人走下二楼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 两个人加入这里太微不足道也太显眼了,大厅里安静了一瞬之后,该骂娘的接着骂娘,唱曲的继续唱曲,繁华依旧。 红衣女子悠然走来,凌陌轻声笑道:“这个店里我就不信没有能让我二人畅饮一杯的东西。”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哪还有初见时的森冷死寂,“小店不大,几杯烈酒还是拿得出的。” 不一会红衣女子提着不大一个泥封酒坛放在桌上,有酒无菜,尽管如此也足以让凌陌惊喜了。 拍开泥潭,醇厚酒香迅速飘散出来,闻之令人心往神驰,酒坛中只剩下小半坛液体,原本无色的酒浆已变得淡黄粘稠。凌陌与齐玄策各自倒了一碗,浅尝一口回味无穷。 隔壁桌那个年老儒生笑呵呵的迈步走来,不知名的古书随意的夹在腋下,也不见外,拉开凳子坐下。 齐玄策看也不看老儒生,只顾低头饮酒。凌陌又要了一个酒碗给老人倒了一碗浓酒。 老人心安理得的一口饮尽,回味良久后朗声道:“好酒”。 凌陌正要给老人再倒一碗被老儒生摆手拒绝,老儒生毫无形象的抹了抹干巴巴的老脸笑道:“一碗就够了,再多就还不清了。” 凌陌没有再客气,给自己添了酒问道:“不知老人家有何见教?” “哪来的见教,不过是一个老酒虫见不得美酒罢了,正所谓吃人嘴短,我这老家伙就要唠叨几句了。” 凌陌没有回答,老儒生自顾自的说道:“你二人天亮之后只管向南走,遇到双虹贯日之地便是终点,到时候自有各自的机缘。” “老人家知道我们要找怎样的地方?” 老儒生呵呵笑道:“穷乡僻壤的除了那个鬼地方还有哪里?” 凌陌问道:“那不知我们此行如何?” “有惊无险罢了,虽然有些波折但终归留不下你们。”老儒生指了指齐玄策说道:“你这样的家伙我也遇到过几个,不过在这个时代还能见到就难能可贵了,那个地方虽然凶险但对你反而是个好地方,你这孱弱身躯终究是困不住你的。” 这世上能说齐玄策身躯孱弱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个老人了,齐玄策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看向老人。 老儒生显然不想在齐玄策的事情上再多说什么了,扭头对凌陌说道:“倒是你,精彩艳艳让我这个老家伙都要羡慕,可惜,可叹,终究摆脱不了一个英年早逝的命运。” 凌陌喝了一口浓酒,“那老先生可知我何时身死?” 老儒生笑容满面,笑道:“明年!” 齐玄策正要发怒被凌陌按住了肩膀,凌陌拱手恭声道:“受教了。” 老儒生仰天大笑,道:“能遇到这么有趣的后生也不虚此行了。” 老儒生说罢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抽出腋下的古书继续品读,似乎周围嘈杂皆不入耳。 一坛浓酒终究有喝完的时候,不得不说这酒虽然美味但后劲十足,饶是以凌陌和齐玄策的酒量还是有些头晕目眩,不知不觉之间两人才发觉竟然已经在这里呆了大半个小时了。美酒既然已经没有了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两人离开大厅各自回到房间。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难得的享受的一番注目礼,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都留在了两人的背影上。老儒生模样的老人轻笑着敲了敲桌子,大厅中的众人全都收回了目光,竟再也不敢向上方再看一眼。 没过多久客栈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七个全副武装的外国人闯进了大厅中,看到大厅中的场景一个独眼的光头揉了揉剩下的那只眼睛,喃喃道:“真是见了鬼了。” 明显是头领的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瞪了光头一眼,接着带着一行人做到原本凌陌和齐玄策的位置,没有办法,整个大厅里只有这一个空位了。 红衣女子适时地走了过去问道:“不知客官要些什么?” 光头男人邪邪的笑道:“我想要你怎么样?”光头的中文并不好,说出话来也非常的生硬,但并不影响表达出其中的调息意味。 红衣女子并不生气反而妩媚的笑了笑,“就不知客官出不出得起这个价钱了?” 相对来说金发男子的中文就好多了,只见他顺畅的说道:“随便来些菜,再拿点就来。” 红衣女子应声而去,临走的时候还向光头跑了个媚眼。 金发男子用力的拍了一下光头的脑袋,冷声道:“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正常,你给我老实点,要不是这场雨太大了我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 光头恭敬的回应了一声,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全跑到了那个红衣女子身上。 金发男子对身边一直老神在在的的一个毫无特色的男人说道:“牧师,我们离那个位置还有多远?” 被称作牧师的男人说道:“差不多还有半天的路程,不过前提是不遇到和我们抢饭吃的人。” 他被称为牧师,但杀起人来就没有手软过,只不过每次杀人之前他总是固执的要祷告一番,用他的话来说他是个忠诚的基督徒。 光头男人这个时候终于收回了心思抱怨道:“这次雇主给的信息太笼统了,只给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让我们去找什么东西都没有说清楚,真不知道头你为什么接下来这个生意!” 金发男人说道:“只要雇主给的价钱合适就足够了。” 光头不说话了,毕竟一千万的佣金足以让人疯狂,就算是他们这支雇佣兵如何的优秀,这样的生意也是难得一见的。有这么高的价钱鼓励着,就算是他们面对的是撒旦也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吧。 客栈的效率很高,不一会桌子上就摆满了饭菜,且不说味道如何只是看上去就足以让人狠狠地咽口水了。就还真的有,但并不是凌陌他们喝的那种,拿给这支雇佣兵的竟然是大城市里常见的白酒,当然,他们是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区别的。 金发男子的心情并不好,因为他总感觉大厅里的人好像都在注意着这里,但等他看过去却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样的感觉让他对桌上没有的饭菜都失去了兴趣,只是草草的应付着肚子。 其实这个金发男子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在他们进入这里的一刻他们就已经是这里的焦点,那几个喝着酒的士兵暗中早已把手放在了腰间同样破烂的腰刀上,既然二楼的三个人不能动,那么拿这几个人开开荤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杀过人的人身上都带着煞气,这种煞气看不见摸不着却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这支雇佣兵每一个手下都带着数不清的生命,在他们身上的煞气更是难以想象,就算是一般的厉鬼遇到了这样的人也要避退。当然了万事都有例外,如果是真的遇上了一群执意要杀他们的厉鬼,这些煞气也只是给这些厉鬼造成些麻烦罢了。 而这个客栈里的食物真的是那么好吃的?凌陌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说他们享受不要这里的食物,这并不是调侃,事实就是如此,鬼物的食物对人来说无异于毒药,虽不是见血封喉却毒害更深。对一个人至关重要的气运、阳气,几杯酒几口菜下去也所剩无几,到那个时候普通人面对鬼物真的就如同毫无防备的羔羊。 大厅空宣化依旧,怀抱琵琶的女子唱曲更加的婉转,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隐藏的很好的渴望,这支雇佣兵犹然未觉。 老儒生离开座位走向大门,红衣女子恭敬打开客栈大门,低眉垂眼不敢直视老人。 老人什么也没说大步走进雨幕中,在他的身后,一场盛宴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