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业在等茶小楼洗澡的间隙里,第一眼就见到了客厅书架上摆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十三四岁大的孩子,三个人一个女孩两个男孩,三个人都笑的异常的灿烂。 女孩是茶小楼,男孩是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是茶清珏,另一个和茶清珏面容相像,只不过左眼角有粒泪痣。 照片上的茶小楼明显要比现在稚嫩的多,也没现在这么白。照片上的她笑得透着一股子的傲气,眼睛几乎都眯在了一起,不像现在脸上总是淡淡的神情,好像看透生死似的。 “穆业哥,你吃零食吗?” “不吃,谢谢。” 穆业正盯着书架上的照片看的出神,茶二便凑着脑袋递过来一包Pocky,穆业摇摇头只是笑着看了茶二一眼。 茶二的样貌和茶小楼其实挺像的,特别是眉眼,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两人是姐弟。 “好看吗?” “嗯?” 茶二凑过来,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穆业一时有些楞,没反应过来茶二是什么意思。 “茶小楼好看吗?” 茶二问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的在转,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嗯。” 穆业愣了下,点了点头。 “可惜人太凶了,脾气还臭,只知道学习。都长这么大了一个朋友都没有,别人都不喜欢她。” 茶二眉毛一挑,将零食用胳膊夹住,顺手拉过穆业,另一只手把照片盖了下去,说:“穆业哥我带你去书房吧。” “清珏……” “嗯?” “茶清酒是?” 穆业跟着茶二去书房的时候,瞥眼瞧见书房旁有个房间,房子门口挂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个人名字“茶清酒”。 茶二叫茶清珏,这个房间的名字主人叫茶清酒,再加上之前看到的照片,穆业便知道,另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茶清酒。 不过,他从来没听茶小楼或者是茶二说起过茶清酒,这屋子里也不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样子。 穆业不由得就喊了声茶二的名字,问出了口。 “是我弟,双胞胎的弟弟,可惜死了。” 茶二很平淡的说出这话,穆业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没想过“死”这件事。 所以茶二笑着说出口的时候,穆业怔了下,转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对不起,我……” “没事的,你不用那种表情,他都死好久了,快一年了。穆业哥,你不要在茶小楼面前提小酒的事就行,你别看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你要是了问小酒的事,她指不定会暴走。” 穆业对茶清酒的死有些好奇,但是这种东西不能随便问。他只是隐隐感觉到,茶清酒死的没那么简单。而且,在说起茶清酒的时候,茶二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即便茶二还是笑嘻嘻的,但神态明显的不对,那种痛苦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茶二说着带他进了书房,搬了张竹椅给他,说:“我爷爷不喜欢装空调,家里都是风扇,我再去楼上拿个,你先坐会儿。” 书房挺大的,但设施很简单,同客厅一样,都是木制家具。屋里头就一张紫檀条案,边上两张仿明代黄梨木椅子。其余的空间全被书架占据,上面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 条案正对面是一扇落地窗,窗开着,外面是一条走廊,养了不少盆栽绿植。边上放了张躺椅,躺椅上放了个蒲扇,边上还放着张矮桌,桌子上有一张古琴。 走廊挨着竹林,一进屋子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山上的风景,风一起,竹涛声伴着偶尔的鸟鸣,倒是有种隔绝尘世的感觉。 “热吗?” 穆业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分在两侧的竹林,阳光从竹叶缝隙中钻出斑斑点点光驳。一时间,惬意的有些恍惚。 茶小楼进屋的时候,见到穆业望着窗外出神,只得笑了笑,把书本打开,拿了卷子和文具出来。 “家里没空调,现在天还好点,等会儿恐怕就要热了。” 茶小楼又搬了张椅子,拿了物理卷子出来。 “小楼……” “嗯?” 茶小楼正在看题,穆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蒲扇,对着她扇了扇。 “你家里还缺孩子吗?” “哈?” 茶小楼抬头,刚好对上穆业一双晶亮漆黑的眼珠,那眼睫颤了颤,像是一只随时都要飞走的黑色蝶。 “唉,你们家真舒服。真想一直呆在这样的地方,睡他个天荒地老。” 穆业直起身,屁股倚在条案上歪着脑袋去看茶小楼。 “不高考了?” 茶小楼低下头,继续做她的试卷,轻笑着问了一句。 “对哦,还要高考呢。” 穆业微微叹口气,嘴角勾了勾,放下手里的蒲扇,搬了张椅子坐在茶小楼边上,说。 “我带了五张卷子过来,等会儿说完物理和英语,你给我补习一下语文。我语文总是太差了。” “你语文哪里差了?上次考试你比我还多考了两分呢,那次总分我也只比你多了一分而已。” 茶小楼把物理卷子推到了穆业身前,倒数第三题,她换了好几种解法都不行。 “古诗词差嘛……你,还知道我考多少分呢?” 穆业偷偷瞄茶小楼一眼,看到茶小楼一脸认真的样子,总觉得很开心。 “林老师告诉我的……穆业你看这道题……” …… “两个风扇够不够啊?” 茶二进屋子的时候,一手提着一个风扇。一进屋就见到两个学霸在认真的讨论物理题,什么牛顿,量力子学爱因斯坦的全出来了。 两人讨论的即便是异常激烈,言语也非常的温柔。 茶二看了两眼,觉得没眼再看下去,辩论个问题都能那么温柔也是少见。 他进了屋,拿了张竹席铺在地上,然后把两个风扇都打开开到三档,一个对着肚子吹,一个放在条案上。 他几次试图加入到穆业和茶小楼之间的对话,都无功而返。最后实在是无聊,便从书架上拿了本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铺》出来看。 他迷迷糊糊睡着,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非常的热了。外面的知了声嚷个不停,穆业和茶小楼已经从爱因斯坦身上说到了苏东坡又到了贝爷身上。 茶二插不上嘴,只得去厨房拿了个西瓜,留了一半,自己吃着一半,吃到一半,又是迷迷糊糊的睡着。 另一边,茶小楼总算是把卷子都做完了,瞥眼见到茶二盘腿坐在竹椅上,脸前放着个西瓜,正迷迷瞪瞪的在打瞌睡。茶二肚子露在外面正对着风扇在吹,偶尔还要伸手挠挠肚子,倒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茶小楼走过去,把茶二衣服拉下来盖上肚子,手却猛然被茶二拽住,随后茶二便大喊一声:“小酒别走!”,整个人从竹席上弹起,将面前的风扇给踢翻在地。 茶二大口喘着气,等眯瞪过来,就看到茶小楼在自己跟前。茶小楼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明明刚才和穆业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温和的,现在就变成了冷淡。 “小楼……我……我梦到小酒在医院……” 茶二咬了咬嘴唇。 “饿了吗?我去烧饭。” 茶小楼没说别的,她把风扇给扶起来,起身看了穆业一眼:“穆业你中午也在这吃吧,外面太热了就不出去吃了。” 穆业刚点头,茶二蹭的一下窜了出来,冲在了茶小楼前面拦住了她说:“饶了我吧欧奈酱萨玛,你烧饭得把家烧了。我去烧,你和穆业哥好好做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