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晚,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只看得到天空若隐若现的月亮。 陆正彦喘着气,扭头四下看去。古树的村子虽然改建,但后面还是留了不小的一片玉米地。 这个时节,正是玉米成熟,准备收割的时候。 眼前一米多高的玉米地隔断了他的去路,而远处微弱的灯光让他再也寻不到逃跑之人下落。 身后是一路跑来的泥土草地,印象中并没有什么能够遮挡视线的建筑。 杭军等人为何会跟丢? 陆正彦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看着笼罩在夜色下,渗着阵阵寒意的玉米地,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前。 脚步下意思后退,既然对方有意暗中躲藏,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踪迹。 只是在他退了没几步时,一阵悉索之声从玉米地传出,包谷杆儿的晃动明显是在告诉他,这里面……有东西。 咬了下牙,陆正彦掏出手机,打开照明,闷头冲了进去。 锋利的包谷叶在脸上胳膊上划出不少口子,脚下土地也是高低不平。 只要钻进玉米地,所有的方向感仿佛都消失了,他只能通过眼前的叶子晃动判断前进方向。 也不知道在里面绕了多久,突然扑进了一个空地。 这空地并不大,周边依旧围绕着玉米。 他警惕的看着四周,脚下的玉米杆明摆着是有人故意折断。 在这中间制造这样一片空地,目的何在? 如此想着,悉索之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近在咫尺,有人越过重重玉米杆,正冲他方向而来。 但那个人并没有踏入这片空地,而是在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陆正彦神经紧绷,这来人究竟是谁?或者压根儿就不是人。 顾南不是说了,那个王园天的死亡,很可能是因为背叛,而如此变态的凶手回到凶案现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谁在那儿?”尽量控制自己的恐惧,高声喝道,“出来!” 声音再度响起,陆正彦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腿脚直冲头顶,“出来!” 本以为不会出现,谁知竟然真的有人在他的声音下,拨开玉米杆,走进这片空地。 “谁!”陆正彦抬起手机,光亮照在那人本就不打算隐藏的脸上,他双眼微微大睁,不可置信的开口,“怎么可能?你……还活着?” ——顾南家——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南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外面的天还是漆黑,应该没到六点。 他坐起身,揉了揉额角,最近事多,晚上做梦也是乱七八糟,睡不安稳。 舔了下嘴唇,有些口渴,掀开被子下地。 房门打开,眼前一片乌黑吓了他一跳,随手打开了灯,惊魂不定的看着覆在自己门前的这片奇怪的乌黑。 这是什么怪物?他心里嘀咕着,颜色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你醒了?”那片乌黑一开口说话,顾南松了口气,“你怎么扒在我门口?” “天天在屋子里,筋骨都紧了,所以就拉拉筋儿。”边说着,松开顾南房门,恢复以前模样。 他额上阵阵黑线,拉筋?这一片烟雾的家伙,竟然还需要拉筋儿? “一直没有问过,你有名字吗?” “顾南。”灰烟在客厅来回飘动,“已经三年了,你却才问我名字。” 他耸耸肩,不以为然,“我以为一团烟雾,没有名字。” “如果你喜欢,还是叫我灰烟吧。”说着话时,顾南竟觉得他有些伤感。 “你确定?” “恩。”灰烟说着,又飘到墙角,钻进瓶子里了。 不知道是那句话说到他痛处,竟然又躲了起来,顾南瞥了眼墙上钟表,才三点钟。 他去往厨房,准备喝口水,继续上床补觉去,明天一早还要去学校。 可才进来,就觉得身后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刚要转身,只听厨房门啪的一声,被人关上。 顾南叹了口气,拿起保温壶给自己被子里倒满水,吹了吹,抿了一口,这才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人,“这么晚了,怎么进来的?” “窗户,没关。” 顾南一愣,看向厨房那扇被全部打开的窗户,“这还真是我不对了,下次一定注意。” “伤口怎么样?”话语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担忧还是明显。 “已经结痂,没什么。” 他仿佛不放心,上前将顾南脖子上的纱布轻轻掀开,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还好。” 那位夫人的毒液杀人只在瞬间,若不是当时在蜃气楼,及时给顾南药膏,恐怕性命堪忧。 “怎么了?”自己的伤口应该没什么事儿,但看他脸上阴郁并未减弱,这才想起,爬窗户进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看看伤口,“庄寒,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人,你认识不?”庄寒从怀中掏出照片,那是他刚才从赤尤桌上顺出来的,他必须要确认,顾南真的同这个人相识。 顾南的目光聚焦到照片上,脸色微变,照片中的人明显是被捆缚在墙角,双眼也被遮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拿这么一张照片出现,想让他不乱想,怎么可能。 “看来你真的认识。”庄寒收回照片。 “庄寒!”顾南拽住摆出一副事情已了,准备离开表情的庄寒,“他怎么了?” “被人绑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庄寒如此说着,抽回胳膊,“我会救他。” “被谁绑架?怎么救?”顾南并不松手,事情未明,钱昊远才刚过十八岁,还是个孩子,钱校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怎么能让这孩子再出什么事儿。 “顾南。”庄寒拍拍他的手,“我一定会救出他的。” 没等顾南注意,人已经从窗户离开。 趴在窗边,俯身看去,却如何也寻不到身影。 “他怎么可能被人瞧见?”身后传来灰烟的声音。 “怎么不在瓶子里躲着。”顾南关好窗户,扭头看向他,“就不怕他发现你?” 灰烟来回飘动着,“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他没有猜错,离开顾南家的庄寒心中此时想的,除了钱昊远和付柯的事外,就是刚才在顾南家中感觉到的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跟他在蜃气楼时发觉的一样,只是更加强烈,无论那是什么,本体应该就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