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抬了抬下巴，“早上有课？”

钱昊远摇摇头，有些拘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师，我真的错了。”

“把门关好，坐吧。”

听顾南如此说着，他心里嘀咕，这算是不生气吗但那脸色可不是这么个意思。

“老师？”坐在顾南面前，钱昊远眼珠子转了转，小心翼翼道着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昊远。”顾南沉默许久才开口，“如果我一早知道你要报考这里，一定会阻止。”

钱昊远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可有些事情你无能为力，你不是几岁的孩子，不要试图用一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思想，放任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钱昊远呆愣着，盯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水杯，咬了下嘴唇，总想说些什么，但在顾南面前，似乎所有的话语，都没有任何力度。

“我只是……”他低着头，抹了把眼角，“我只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做什么，而不是在门外眼睁睁看着自己朋友有危险，而无能为力。”

钱昊远的声音提高一些，“我只是在想，如果……如果我能对它们更了解一些，是不是……是不是就能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他试探的问向顾南。

“你以为多了解一些，就能够避免危险吗？”顾南一语击破他的幻想，“在你深入的同时，他们对你的了解也会深入，你觉得自己能够闪躲，其实你会成为最先暴漏在外的诱饵！”

他一脸震惊，看着顾南，那神情有些被吓到。

顾南话语放缓，“我只是不希望一些事情重蹈覆辙，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四年吧，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渐渐平复，没必要……”

“老师。”钱昊远猛然起身，他双手握拳，咬着牙，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在来这里前，我查过一些事，关于庄寒，关于……吕静，还有关于……”他小心翼翼抬眼看向顾南，“十三年前的事……”

顾南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所以呢？”

“我不想让他们的事干扰到老师的判断。”钱昊站直身子，眼神笃定，“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您要相信我。”

“他们每个人都有能力保护自己，可事实呢？”顾南起身，直视着他，“不要看轻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钱昊远，你不知道深入其中有多危险。”

“那就让我参与一回！”他抬起食指，“一回，就一回！也许我怕了，就退缩了！”

顾南揉了揉额角，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孩儿这么固执，“你回去上课吧。”

“老师，就算你不同意，应该也能猜到，我会自己行动。”钱昊远如此说着，“您觉得能够阻止得了我？”

看他如此认真的用这般幼稚的方法威胁着自己，顾南没忍住，笑出声来，拍拍桌子，摇头道，“我也是拿你没辙了，一次！就一次！”

钱昊远眼中一亮，“什么时候？”

“我会联系你，回去吧。”

“说定了啊，说定了！”跑到门口，又不确定转过身，“老师你可别骗我。”

顾南无奈说道，“我可不敢……”

目送着难缠的熊孩子离开，顾南感到有些累了，同他为了这些事儿纠缠那么久，真是的。

太阳xue一下下抽着疼，想来是昨天没睡好的缘故，下次陆正彦再要喝酒可不能答应了。

三年时间，有些事情也该好好理一下。

比如，为何三年间，“毋语法则”再未出现？又比如巫龙是否活着，而付柯又去了哪儿？

关于付柯，他曾经问过陆正彦。

付柯的母亲尸体被人发现在公园，死去已有些时日，而付柯在那之前就不见踪迹，曾有人推断，也许是他杀了自己母亲后外逃，但从死因上看，不过是突然心脏病。

但在经历之前一切，真相是否如此，陆正彦也不好判断。

而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高康死亡现场，曾提取了一部分不属于高康的血液。

对于当时就在现场的陆正彦来说，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人，他们进屋时，高康已经死亡，之后，仲实又一直在现场，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怎么想怎么古怪。

百无聊赖点着面前鼠标，三年前事件的所有资料，他都问陆正彦要了过来，也整理好放在文件柜中，只是这件事的核心，被称为“毋语法则”的网站，却如何也搜集不到任何讯息。

一夜之间，从网站彻底消失，连快照都没留下。

顾南手指悬在键盘上空，他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敲击键盘，“毋语法则”四个字出现在检索框中。

点了下Enter，页面缓冲切换。

等到检索内容出现，顾南神情一僵，盯着排在最上面的网址，怎么会？它竟然又出现了？

毫不犹豫点击进去，这一次，可不是卖什么纸符，而是邀请函。

蜃气楼的邀请函。

此楼号称人间仙境，只要心中所想，皆可实现，只是若想入内，看的可不仅仅是钱财。

顾南眉头一皱，拨通陆正彦电话，“陆队，你查查，失踪的几人是否曾经登陆过‘毋语法则’。”

陆正彦啊了一声，“顾南，你是有什么发现了？”

“那个网站又出现了。”

听他如此说着，陆正彦急忙找了电脑上网，果不其然，“毋语法则”确实出现，“顾南，这上面怎么卖起邀请函了？难不成，之前那些人都是自愿的？”

想起才见到的那具尸体，这自愿的代价可有些高吧。

“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按你说，第一人一月就失踪了，而这个网站恐怕那会儿还没出现。”

陆正彦点点头，“这倒也是。”毕竟这几年，他一直让人盯着网络，若是一早出现，早就得到消息。

“那你的怀疑是？”他继续问着。

这也是顾南疑惑的地方，既然已经有人死亡，那这就是个杀人的地儿，而这么个地方竟如此大胆，公然叫卖送往地狱的邀请函？若是Creator，恐怕不符合他的风格。

“顾南，你等等。”陆正彦似乎有什么发现，“这个网站不对。”

“山寨的？”有人山寨这种网站？

“是这样的，三年前纸符的那事儿，一部分纸符在网站通知后失效，而另一部分却还能使用。”陆正彦开口说着，“这是因为，他们购买的并不是一家网站，虽然很相似，但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