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课不多，顾南也就没在学校耽搁，课程结束，早早收拾了，准备离开。

钱校虽然逝去三年，但好歹学校念旧，并没有剥夺他一人使用办公室的权利，只是同其他老师的关系，越发冷漠了。

倒不是旁人不够热情，而是他，似乎在这几年间，更加安静，不愿多言。

从办公楼出来，没到学校门口，就瞧见陆正彦身影。

他斜靠在车上，不断往校门口看着，有些焦急，待看到顾南，脸色一转，露出笑容。

“可算是把你等到了。”一出校门，陆正彦就跑了过来，“你是不是躲着人，几天了，都抓不到。”

“陆队这话，让我觉得自个儿是犯了什么事儿。”

“别别。”急忙道歉，“这不是开玩笑嘛。”

顾南揉了揉额角，抬头看向他，“钱昊远会来找我，是不是你给的主意？”

“他找你了？”这其实也在陆正彦意料之中，“那小子都找我多少回了，是从我这儿得不到讯息，才去烦你的。”边说着拉开车门，“坐坐，我送你回去。”

“唉，这孩子也算是懂事了，当初发生那么多事儿，能够挺过来，还考了个好学校。”见顾南看向他的眼神不善，急忙撇清关系，“他要考到这儿来，可不是我唆使的啊。”

“他有主意，你的话未必听得进去。”知道这事儿同他没有多少关系。

“对嘛，对嘛。”见他没生气，陆正彦算是松了口气，“你最近好好休息没，看脸色惨白惨白的。”

“还好。”

又看了他一眼，陆正彦心中叹了口气，这家伙，一碰上自己的事儿，就彻底沉默了。

“你要是真怕他烦，我回头说说。”

“算了。”顾南摇摇头，“说了也没什么用，随他去吧。”

“你没生气就好。”

“说吧。”

陆正彦一愣，尴尬一笑，“你能不能别这么敏锐，给哥们儿我点面子。”

顾南叹了口气，“快说。”

“等等哎，你晚饭没吃吧，走，我请你。”

没等顾南开口，陆正彦调转车头，直奔吃喝一条街去了。

坐在包间，盯着眼前几盘菜，顾南皱了皱眉，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正彦，“你确定，我们两个人要用这么大哥包厢？”数了数边上椅子，“这能坐十个人啊。”

“这不是来晚了，没有小间，凑合一下，毕竟要说的事情外人可不能透漏。”

顾南叹了口气，“好，这就算了，但你有必要坐的那么远吗？”两人隔着一张大桌子，说什么怕都让外面人听见了。

“哦，忘了。”陆正彦一拍脑袋，平日里都是一群人，他自然而然坐在里面，今天就两个人，他却忘记了。

“来来，我给你看点东西。”说着，凑到顾南跟前，从怀中取出一沓照片，共十二张。

照片有男有女，但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面容不算惊艳，但也十让人看着舒服的类型，“怎么了？”

“这是从今年一月开始，在永平街失踪的人。”陆正彦说着，又取出一张地图铺展。

顾南嘴角微微抽动，原来他这是早有准备。

“就是这儿。”陆正彦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街道。

顾南看了看，“很平常，你们怀疑什么？”

“是这样，不是我们怀疑，而是网上总有些传闻。”自从三年前那事儿后，陆正彦对网络就不敢小觑，总让人盯着，这次果然又有传闻。

“网上说了一个传闻，关于什么……”上年纪了，总忘事儿，“等等，让我看看手机。”说着，翻开手机，连了网，“对对，是这个，叫做……蜃气楼。”

顾南接过手机，“蜃气楼？不就是海市蜃楼吗？怎么，这些人还是见到海市蜃楼失踪了？”

“哎对！”陆正彦激动地一拍桌子，“就是这么回事儿！”

顾南低头看着手机，大多是一些臆断，将蜃气楼说成一座阁楼，失踪之人是被阁中人蛊惑，入了阁楼。

“怎么看，都是些无用的都市传闻。”虽然如此说，心中却对此事记了下来，“我回去再查查，你们先办你们的案子。”

“哎，好的。”将面前的东西收了起来，陆正彦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顾南，你也知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寻你，说实话……”他面露难色，“三年前，我真挺后悔的，我……”

“陆队。”顾南打断他的话，“三年前就算你不来，我们也是脱不了干系，所以，放宽心。”说着，拍拍他肩膀，“我没事的。”

知道多说无益，陆正彦点点头，倒了酒，“来，我们多久没好好喝一杯了，干了！”

从饭店出来，时间已经不早，陆正彦又懊恼自己本来不打算喝酒，这下子，车又开不成了。

“那你回去小心啊。”叮嘱了顾南，自己转身要走，又猛然想起什么，回身道，“顾南，你等等。”

顾南转身嗯了一声，等着陆正彦开口，谁知等了半天，却只换了一句，“算啦，你回去吧。”

心中念叨一句莫名其妙，也就没在意了。

这边陆正彦确实感慨，这三年，虽然对庄寒一直通缉，但再未见到踪迹，甚至连他都开始怀疑，那天晚上见到的究竟是不是庄寒，毕竟张东那小子眼神儿向来不好。

无论他有多少猜测，这件事儿从未告诉顾南，也许是害怕他担心，也许是旁的什么，总之，这么一拖就是三年。

刚才，险些脱口而出，最后却发现还是说不出口。

算啦，算啦。陆正彦揉着额角，要是庄寒真活着，总会来找顾南的。

许久没有喝酒，竟还有些上头，顾南回到屋中，锁好房门，就躺在沙发上，歇息一会儿。

里屋悠悠然飘来一阵烟尘，在他面前转为人形，虽然粗糙，但能看出哪是鼻子哪儿是眼。

“你喝了酒。”那烟尘竟然开口说话。

顾南睁了睁眼皮，“又杀了多少人，看着比昨天清楚了。”

“我并非杀人恶魔，为何总要杀人。”那烟尘如此说着，飘到卧室，捧了毛毯，“你这样睡，会得风寒。”

顾南一笑，本想说一句，老古董，感冒就是感冒，什么风寒，但困意袭来，什么都没说，就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