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并没有应声,他只是试探着移动自己腿脚,一步步向前。 锁链长度有限,没走几步,便被拖住,不能再行。 陆正彦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巫龙。 这个人目的不纯,自己被他推出来试验,如今就算有危险,也绝不能回头再同行,而眼前这个到底是人是鬼,还未可知。 自己这条命,难不成要交代在这儿了? “庄寒?”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被锁链锁着的人身上,他可千万不要变成之前那玩意儿。 陆正彦向前几步,打开手机电筒,小心翼翼从地面,逐渐上移。 一双幽绿眼眸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在手电灯光下阴冷怖人。陆正彦啊了一声,向后退去,扶着墙,大口喘气。 巫龙的声音突然响起,“怎样?” 陆正彦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好,很好!”他的声音仿佛压抑着兴奋,挪动步伐,走了进来。 陆正彦皱眉看着他,直想着这人是不是疯了,刚才还打死不进来,如今竟要往死路上磕。 “巫龙。”陆正彦拽住准备走向庄寒的人,“你到底打着什么注意。” 巫龙转头,冲他一笑,抬起胳膊,肘部击中陆正彦头部。 一阵天旋地转后,再无意识。 一墙之隔的顾南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没有吭声,但隐约觉得巫龙已经知道自己存在。 “你好奇吗?”陆正彦昏迷后,他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将这个碍事的家伙拖了出去,随后,对墙壁上明显可见的空洞出了声,“顾南,我们认识也有些年头了。” 没人回答,他却不介意,自言自语道,“我们因这世间魑魅魍魉之事相识,恐怕多年交情也要因此终结。” 他摩挲着拿在手中多时的木条,这个符咒,能够实现他多年夙愿,“顾南,你还记得,初次见面,我曾说过的话?” 屋室沉默,在寂静许久后,顾南终于开了口,声音透过墙上的洞口传来,“你说,你曾深陷鬼怪之事,陷得越深,就知此物何等凶险,如能寻得一物,除尽一切邪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巫龙呵呵呵笑了起来,“你果然是记得的。”抬起手中木条,“顾南,当初所言并非虚论,此物我算是真的寻到了。” 顾南心中一紧,这个人从言行到举止,都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亮出那个符咒,恐怕自己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巫龙。 但看着在月光下闪现微微红光的木质符咒,他突然明白,一个人的野心从来都是埋藏心中,只待能够承载它的事物出现。 而那枚符咒,就是承载巫龙野心的事物。 陆正彦会寻找他们,是因关心,而巫龙,恐怕是想要用庄寒下手,一试符咒威力。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顾南的疑惑从来在此,如果没人指点,这个地方他们二人不可能寻到。 “其实,这都要感谢陆正彦。”说着,看了眼还趴在门口昏迷之人,“有人告诉我你们会在南郊,但陆正彦帮我找到了准确的地方。从一进入,我便笃定,你们一定在这儿。” “巫龙!”从洞口看到他将符咒摆放在地,人也盘腿坐在地上,“你可曾怀疑过,为何那么巧,陆正彦刚好帮你解除了最后疑惑?” “顾南,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如今的庄寒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你给他的八卦也不能压制。”巫龙如此说着,看向被锁链紧锁之人,“留在人世,不过害人害己,不如早早去了,也算是解开你的枷锁。” “巫龙!”顾南急忙喝住,同他数年的友人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非要在这个时候杀了庄寒,“这些年,庄寒未曾异化,也未害过一人。此番种种,不过有人背后唆使,你……不要做了他人刀子。” 巫龙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他的神情却并不是了然或者轻松,而是紧绷和难以抉择,叹了口气,“顾南,我必须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个符咒名讳为何?” 顾南摇摇头,离得远,也看不清晰,只觉是普通木质,没什么奇特。 “这是鬼符,弑鬼之符,以鬼为生。”巫龙脸色渐青,“没有恶鬼可食,他就要反噬人魂,顾南,我……没有退路。” 那为何要取得?这个疑问,顾南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一切不过人心,自作孽何需活? 当初,巫龙曾言,陷入异界过甚,险些丧命,此后便要远离,但事实上,他从未离开,反倒越陷越深,直至无法自拔。 “巫龙。”他万分叹息说道,“你……早就被人利用了。” 巫龙咬了咬牙,没有反驳,从拿到这枚鬼符,见到那人之后,自己略微感觉到,掉入陷阱,但再无回头路。 鬼符在手,虽成就他多年心愿,却也不得不逼着他狠心下来,正如那人所言,庄寒一灭,鬼符可安稳二十年,也算是足了,“顾南,有朝一日,你会感激我的。” 放置在地的符咒慢慢伸出红色丝线,一点点向庄寒而去,将他紧紧勒住,缓慢收紧。 巫龙提在嗓子眼的心缓缓放下,庄寒无力反抗,顾南又在墙壁另一侧,想要干涉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事成,彻底拥有鬼符,便不再受人制约,有仇有怨,那日再细细清算。 突然而至的一声怒吼,本来隐藏在墙内的狮虎猛然跃出,在他未曾注意时,猛扑上前,一口咬住巫龙脖颈。 一声惨叫,顾南焦急喊叫,“巫龙!” 狮虎一击得中,并未松口,而至静静等待,直至他再无动静,这才松了口,瞥了顾南一眼,甩着尾巴,缓慢离开。 似乎是嗅到空气中飘散的鲜血气息,本来平静的庄寒躁动起来。 嘶吼伴随着大力拉扯锁链声音,他开始挣脱鬼符束缚。 而丧失主人的鬼符也在一点点失去效力。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难道又是一个局?顾南大脑疯狂转着。 引了巫龙来此,为的不是让他除掉庄寒,而是要让庄寒闻到血腥? “庄寒!”踹开之前隐蔽的几块砖,大声喊道,“别动!” 似乎听出了顾南声音,庄寒停了下来,半晌后,再次晃动锁链,而这次,任凭顾南如何喊叫,也再无作用。 挖出的洞不足以自己通过,焦急之下,甚至开始碰撞墙壁,试图寻找突破口,但顾南知道,这法子实在可笑,这堵墙若能让他撞倒,也不会将他关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