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乔酒歌在屋子里抄书抄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鹿野叩响了她的房门。 乔酒歌叼着笔,睁大迷蒙的眼睛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鹿野,顿时整个人就清醒了起来。 “野男人,你总算来了。”她一说话,嘴里那支沾满了口水的笔立马掉落在了地上。 鹿野万分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不下去吃饭,肚子饿了吗?” 他反手关上房门,乔酒歌满脸失落道:“吃不下,浑身都酸痛,你看,这几天我都变瘦了。” 说着,自顾自地在鹿野面前转了个圈,脚底打滑,眼看着又要绊倒。 鹿野急忙扶住了她,说话的语气略带苛责,“路都走不稳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你是个大胖子。” 乔酒歌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往床上一瘫,“你是不知道,那个瑜伽老师简直凶残,第一次见面,她居然让我把腿抬到脖子上,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有这么好的柔韧性,就连劈叉都费劲,稍稍一折腾,浑身都疼。” 鹿野半笑不笑地坐在床沿,自觉地帮她捏起了肩膀。 “还有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我听得头都大了,根本完全听不懂啊,我就不明白,只是订个婚而已,学什么马克思?” “他想让你知难而退。” 乔酒歌挣扎着从床上支起身子,抽出了压在身下的本子和书,又认认真真抄了起来。“咱俩走到今天这步,没少遭罪,我才不会知难而退呢。” 顺带指使着鹿野,“唉,你也别闲着,帮我一起抄。” 两个人就这么开着灯,边闹边笑着抄了一夜的书。 直到天际泛白,老管西装笔挺地敲开虚掩着的房门的时候,看到自家小少爷和乔酒歌双双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纯白的纱幔随风浮动。 昏暗的天际,一缕光线穿破厚重而低糜的云雾,一瞬间,将整片天空染成了澄澈的暖色。 所有人都等到了这场期盼已久的回暖,冷冽的寒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退到了记忆的深处。 乔酒歌抱着被子,而鹿野却抱着她,两个人都睡得很沉。 老管家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悄悄又掩上了房门。 鹿博远两手撑着拐杖,闭着眼睛平心静气地坐在沙发上,听见身后老管家的脚步声,开口道:“婚纱和礼服刚从法国空运回来,让他们下来试试合不合身吧。” 老管家冲着老爷子鞠了个躬,“可是老爷,现在时间还早,不如……让他们再睡一会儿,昨晚,小少爷陪着乔小姐抄了一夜的书……” 鹿博远睁开眼,即便依旧有些不甘心,却还是被迫接受了乔酒歌的存在。 “早什么?”老爷子的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后天就订婚了,时间紧迫。” 老管家一时之间没听明白,只能再次问他:“老爷,您的意思是,你把订婚的时间提前了?” 鹿博远撑着拐杖精神奕奕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身对老管家道:“顾叔,我们都老了,这种事情,越早办越好,既然他们都认定对方了,那我也没必要为难那个疯丫头了,我可不想别人说我不讲情面。” 老管家笑着连连点头。 “是是是,老爷,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乔酒歌从没想到,自己和鹿野订婚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即便现在她站在这里像洋娃娃似的被几个女人摆弄来摆弄去的,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对她那么苛刻的老爷子就这么放过她了。 “乔小姐,这次我们空运来的EliSaab梦幻嫁衣系列总共有九套,您可以挑选您最钟爱的一款在订婚晚宴上穿。”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乔酒歌觉得自己都快被这些婚纱礼服压地透不过气来了。 “等下等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乔酒歌急匆匆地找了个尿遁的借口,从宽大的试衣间跑了出来。 只是订婚而已,就搞得这么夸张,那结婚的时候还得了? 乔酒歌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因为太纠结,整张脸都变得皱巴巴的。 她从没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这个社会阶层上的女人大多都如同精致繁复的发蕾丝缎面一样,漂亮地令人窒息,却禁不起半点拉扯。 可她不一样,她不喜欢成为一个花瓶似的女人成天被人供着,她向往自由,她的生活应该率性而为,无拘无束。 她还有好多未完成的使命,她是驱魔师,这个职业让她在本质上就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她不可能穿着漂亮昂贵的长裙去驱鬼捉妖,她也不想引人注目,成天暴露在各种人的视线之下。 “咳咳……”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虚弱的咳嗽声,突兀地打断了乔酒歌的思考。 那扇门是虚掩着的,屋子里的人乔酒歌也不陌生。 这是何曼的房间。 乔酒歌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却听到屋子里何曼的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病情好像变得更加严重了。 该不该进去呢…… 何曼和鹿野一直站在对立的位置,这些年来,更是想尽办法想要除掉鹿野,不顾鹿城的意愿,一厢情愿地想要帮他独揽鹿氏的大权。 这样得人作恶多端,变成今天这样,也算是报应。 可是……再怎么说她还是鹿城的母亲啊。 自从她听老管家说,鹿城不辞而别回到美国处理事情,可能赶不上她和鹿野的婚礼后,她的心里就莫名地失落起来。 “咳咳……” 屋子里传来的咳嗽声越来越大了,乔酒歌硬着头皮纠结再三,还是选择推开了门。 “不管了不管了,这个女人病成这样,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乔酒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一面向着屋子里走去。 何曼的屋子里的窗帘全部是拉上的,分明是白天,可屋子的光线却明显不充足,昏暗昏暗的,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屋子正中间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乔酒歌的眼睛还不能完全适应黑暗,所以她看不到,那个女人正用多么阴狠毒辣的目光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