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对他做出承诺的小岳已经遍体凌伤了。 她蜷缩在地上艰难地动了动,眼睛却还是始终如一地看着孔雀所在的方向。 “孔雀,孔雀……”她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就连呼唤孔雀名字时的声音也非常小,几乎奄奄一息。 孔雀的铜镜掉落在地上,镜面缺了一个角,他依旧被尸王抓在手里,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青色的长袍。 编进发里的尾翎似乎也失去了光彩,变得像杂草一样,再无任何光泽可言。 他低着头,把视线固定在自己的小铜镜上。 今晚又是月圆,小铜镜里的那些诺言丝丝缕缕地从镜面上那个残缺的口子里飘散出来,像是被放归山林的鸟儿,各自缱绻着飘散到四面八方。 他注意到其中一缕青烟似的诺言并没有离他而去。 像是感应到了孔雀的存在,那缕青烟竟然幽幽腾空,圈上了他滴血的指尖,触手温暖而缠绵。 很快,那缕青烟顺着他的指尖向上,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随后一下子就钻进了孔雀的伤口之中。 那是对他的小岳诺言,直到这一刻,镜子破裂了,它也依旧没有离他而去。 “罢了。”孔雀叹了一声,闭上眼睛,运起所剩不多的妖力,落在地上的那面铜镜一下子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吾以百年修为,换得一朝安宁。封印了它吧……”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手中的小铜镜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而他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凝结成了一小缕青烟,钻进了那面铜镜。 铜镜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黑洞的吸附力极大,不断有鬼怪的哀嚎声自黑洞中传来。 只有孔雀自己知道,自己的那面看似平淡无奇的小镜子,其实是和地狱相通的。 “浮屠镜!”悬浮在空中的祖师爷像是发现了希望。 “想不到浮屠镜居然在你小子手里!”祖师爷皱了皱眉。“只是用浮屠镜的代价不小啊……” 孔雀苦笑一声。 “不过百年修为……” 果然,浮屠镜已启动,那只腐rou尸王就像是受到了地狱的召唤似的,一步一步朝着那镜中的地狱走去。 还被尸王抓在手中的高阳不断地蠕动着自己的身子,一边破口大骂。 “妈蛋你自己下地狱不要带着我一起去啊,老子还没泡够妹子呢!”祖师爷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把高阳从尸王的手中救下来,打了个哈欠。 “这下就好办了,少了一个,尸王的实力也减半了,剩下那个应该不是你们的对手。我的精力快用完了,你们……好自为之……” 不负责任的祖师爷打了个哈欠,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随后消失,应该是钻进戒指里沉睡了。 孔雀的腹部受了重伤,就这么倒在了小岳妹子的身边。 浮屠镜上的黑色漩涡渐渐消失,现在,该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他握了握已经昏迷的小岳的手,恍然听到了自己内丹碎裂的声音。 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苦心积攒的四百年修为,内丹碎裂是必然的,但是他不会死,他是只有着九百年修为的孔雀。 而他碎裂的那一半内丹,此刻正朝着镜面飞去,像是落入水中一半,在镜面上激起一层涟漪,随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内丹碎裂的孔雀元气大伤,当下也陷入了昏迷。 这两个人现在都自身难保,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高阳把他们安置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串好铜钱剑又去帮乔酒歌他们。 此时,乔酒歌正和那只白骨尸王僵持不下。 高阳大喊一声:“小酒!我来啦!”瞬间扑腾到了那只白骨尸王的脖子上,举起铜钱剑就是一阵猛刺。 “妈蛋妈蛋,这家伙全身都是骨头,硌得我屁股疼!”高阳只觉得菊花一紧,立马又从它的脖子上翻身而下,手上的铜钱剑没有停歇,继续砍。 “师兄,你别做无用功了,它都没有一块rou,你的铜钱剑怎么砍都砍不死它的。” 乔酒歌气喘吁吁地去向一旁挪动了几步,要不是刚才她被这只尸王控制住了,真的差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孔雀和小岳出事。 好在现在孔雀用自己四百年的修为把那只尸王封印在了地狱了,这么一来,他们的胜率顿时也增加了很多。 “用剑不行那就打断它的骨头!”鹿野倒是提出了中肯的解决办法。 “这倒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鹿城拿着几张符咒立在一边,准备趁着尸王露出破绽的时候糊它一身。 而刚才救过他一次的草人,此刻全部排排站在他的身后,像是随时都会冲出来保护他的样子似的。 有些草人的脑袋都被踩扁了,身形不稳,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可依旧被人cao控着前没有倒下。 高阳见状,只能半开玩笑地问他:“这些是你新收的小弟?” 鹿城顿时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别闹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酒歌和鹿野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上吧,速战速决!”鹿城催促着大家。 “等下,我想先验证一件事。”乔酒歌一边走,一边又画了几张驱魔符递给鹿城。 乔酒歌先用驱魔结控制住那只白骨尸王,一边站在了鹿城的身边。 “其实我和鹿野刚才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鹿城,今天我们步入的一个又一个幻象世界,你有没想过是谁创造的?” 鹿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乔酒歌继续道:“这些草人原本也是一个局,当我们耗尽体力从幻象世界出来的时候,这些草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在尸王出现后选择救你吗?” “是因为cao控草人的那个人不想你死。”没等鹿城说话,鹿野率先点破了事实的真相。 “鹿城,有件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母亲何曼……就是白弘的师妹,而今天在危急关头选择保护你的草人,应该是受你的母亲所cao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