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酒歌紧张地抱着鹿野的一条手臂,也凑到窗前看。 “你瞅瞅那个怪人,两个小时之前就站在那里了,没挪一步。”不自觉地贴上去,“他站得太远了,我怎么看也看不清他的样子,最最关键的是,那人没影子,高阳说植物人都是没有影子的!” 鹿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一时之间也没有觉得他和乔酒歌现在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 他看得很仔细,毕竟乔酒歌说得对,要是她出了事,他也不可能还魂了。 他们俩现在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很快,他就发现了什么。 鹿野干脆把窗户打开,伸手朝着那个怪人指了指。 “你看,他站在路灯的下,光源就在他的头顶,这种角度很刁钻,但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没有影子,只要他是人,还是有的。你再仔细看看,他脚下是不是有一小坨黑色的东西?大概就是他的影子了吧。” 乔酒歌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才算松了一口气。 “搞了半天是光线问题啊!” 知道那个怪人不是‘植物人’,乔酒歌的胆彻底肥了起来,冲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变态啊!大晚上的站在那里吓人!以为自己长得帅啊,还装忧郁,我看就是缺心眼儿!” 鹿野很是无奈地把这个女人往身后拖了拖,拉上窗帘。 “大晚上的鬼吼鬼叫,附近的人还要睡觉呢,我看你才是最缺心眼儿的那个人……” 可就在鹿野拉上窗帘的那一刻,那个一动不动的怪人突然抬起了头直直地盯着那扇窗户,面容依旧模糊,仿佛整张脸上罩了一团黑色的烟雾。 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完全看不清。 他的身体晃了晃,想要挪脚走上一步,可是他的身体好像很沉重,再也难以前进一步了。 似是心有不甘,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又低下了头,不动了。 乔酒歌放心了,当然是把之前自己腆着脸求鹿野陪她守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眨眼的功夫,那货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鹿野就站在沙发边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樱唇,黛眉,这姑娘好似浑身充满了灵气,醒着的时候撒泼耍赖,睡着的时候循规蹈矩。 冰冷的手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向下探,白皙的脖颈,再向下……乔酒歌的睡衣松松垮垮,稍微碰一碰,半个香肩就露在了外头。 以后一定要帮她买几套严实的睡衣。 可他又想,他们之间要是有以后,那给她买严实的睡衣,吃亏的不就是他自己么…… “呃……汪……” 乔坚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狗窝里爬了出来,又特地为鹿野开启了疯狗模式…… 这只狗完完全全是他的冤家! 可鹿野至于把一只狗放在眼里么?没有理会它,拦腰抱起了乔酒歌回到了卧室,顺脚把门带上了,徒留乔坚强挠门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把乔酒歌放到床上,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 外头,乔坚强继续挠门,不止挠,还叫唤! 乔酒歌沉浸本沉浸在美梦中,听见乔坚强吵闹的声音,皱了皱眉眉头,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 这可把鹿野惹恼了,但是他也不至于和一条傻狗过不去。 他是个有头脑的人,生意场上,最擅长的就是化敌为友。 开了门,淡定万分地给乔坚强开了三罐狗罐头。“吃吧,别吵着她睡觉!” 傻狗屁颠屁颠去吃罐头了,轻而易举地背弃了自家主人。 屋子里,乔酒歌还在做梦。 她梦见她八岁那年,被师傅领回家那会儿,像一只刺猬,谁也接近不了。 爸妈死了,她知道,但她年纪小,不懂伤心这回事儿。 师傅变着法的哄她,也始终没办法让她开口说一句话,只能找来了和她同龄的高阳。 高阳那时候也是傻乎乎的模样,小小年纪,头上就光溜溜的,一根头发也不长。 师傅告诉他,高阳身上的阳气太重,是普通人的十几倍。阳气,阳刚之气,至刚则断,阳气太旺盛显然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十八岁之前一直要剃光头,泄一泄多余的阳气。 乔酒歌看到高阳的第一眼,就破天荒地指着他锃光瓦亮的脑门说了一句话。“小秃瓢!” 高阳那时候也不懂事,不知道乔酒歌是在骂他。还特别开心地凑过去,脸蛋圆滚滚,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里淌下的两行绿油油的鼻涕,憨憨地递给她一颗糖。 小孩子,谁不喜欢糖?八岁的乔酒歌立刻就破涕为笑了。 鹿野解决了乔坚强回来,正好看到乔酒歌做梦的样子,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容,嘿!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向自诩为正人君子的鹿野,竟然也觉得一向沉静的内心忽然变得躁动了起来。 他那么冰冷,她那么温暖。 只是一个小小的瞬间,就足够让他喜欢上眼前的姑娘。 至于乔酒歌,在梦里全然不知某人的心意,还乐呵呵地觉得高阳给的糖甜!真甜!伸出舌头舔了又舔。 这颗糖柔软异常,真是好吃,回味无穷。 有人就此着了魔怔。 乔酒歌,乔酒歌。 把酒当歌,人生几何。 “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希望你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忧愁,这样的姑娘生来就是让人宠的。” 他知道她名字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给你。”鹿野是与生俱来的王者,就连他的自信也是与生俱来的,他说给,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说到做到。 总裁大人身为一抹游魂,明明没有心跳,此刻竟然也觉得心潮澎湃。 搂着乔酒歌就不愿意放开了。 直到某人一脚把他踹开,甩开被子还含含糊糊地嘟囔:“挤!” 鹿野默默向后缩了缩…… 卧室外,乔坚强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公寓外的路灯下,那个怪人静静地站了几个小时,好像是积蓄了足够前行的力量,再次抬起了头。 他向着乔酒歌公寓的窗口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头顶的路灯。 刹那间,整条马路两边的路灯熄灭了,整片街道陷入一片黑暗。 大概过了三秒钟,所有的路灯闪了闪,又亮了起来。 他从十盏路灯开外的地方,一下子挪到了第七盏路灯的正下方。 他的时间不多了…… 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