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救!我救!” 这句话,梨落确确实实是吼出来的。说她多管闲事也好,说她没事找事也好。不管怎样,她就是想救他们。 直到现在,很多次,在夜晚闭上眼睛,来源于儿时的那种恐惧感还是会弥漫心头。 梨落五岁那年,亲生父母死于一场绑架案。那时的她,兴高采烈的和爸妈一起去香港迪士尼乐园。可是,前往N市机场的半路却遭遇了绑架。 她与爸妈被关在了一辆货运车的车厢内。当她醒来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漆黑。猛然间,刺眼的灯光直射在她的脸庞上。 幼年的梨落透过那刺眼的灯光看见了三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其中两个男人分别架着她的爸妈,她的爸妈手脚皆被绑住,双眼被黑色的布条遮住,嘴上也都被用黑色胶带给封住了。她的爸妈像是睡着了一样,耸拉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心底恐惧与慌乱致使她头脑一片空白,惊恐的不哭不闹,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看。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人用锐利的西瓜刀分别割破了她爸妈的喉咙。 那时的她尚小,对于死亡还未有太明确的概念。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父母已经死了。在那三个男人离开车厢后,幼年的梨落颤抖着身子爬到了爸妈的身旁。 但无论她怎么叫喊与推搡,她的父母终究是不言一语、一动也不动。当她看见爸妈的脖颈处在不断涌现出鲜血的时候,她害怕极了。 因为就算再对死亡没有明确的概念,年幼的梨落还是知道流血过多会导致死亡。她试图用手去按住爸妈脖颈上的伤口,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那些鲜血透过她的指缝,仍旧在流。她开始大声哭泣,双眼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黯淡无光。等到警察打开车厢的门,无数的刺眼光芒照射进车厢之内,他们看到的便是两具没了生气的尸体和一个坐在血泊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浑身被鲜血浸透,满脸的污浊也掩盖不住她那对如死灰般的眼睛。直到警察将她裹上毯子,从车厢里抱出来,她都是面无表情、不哭不闹。 直到她看见父母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抬走之时,她才哭的铺天盖地。甚至为了逃脱民警的怀抱,她将民警的肩膀咬出了血。 “你觉得你能救得了他们?” 玄清的话,无疑是一盆冷水。 “救不了也要救。”梨落想了想,一咬牙,便说出了这句话。 “你就这么想给他们陪葬啊。”玄清讽刺的一笑,他觉得梨落这并不是天真,而是傻。 “我。”梨落说了个我字就抿上了嘴唇。 此时的她倍感无力,她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双臂之间。玄清心里忽而一紧,他伸手刚去触碰了一下梨落的脑袋,却不知她的反应竟然如此的强烈。 梨落抬起了头,满脸的泪水,她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玄清,“别碰我!你滚!”每一个字都仿佛带有了说话者的诅咒。 “小虫子,你怎么了?”玄清一时间被她吓到了。 “你滚!”梨落开始用双手去捶打自己的脑袋。 玄清控制住了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挣扎和哭闹,将她抱在了怀里。 “别伤害自己了。”这句话,是命令。 梨落一把推开了玄清,开始飞快的往洞外跑去。山洞处于半山腰,山洞外有一块不大的实地,实地之下,就是深渊。 就在梨落即将冲向深渊之时,玄清及时的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将她以惯性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 梨落挣扎不到一半,玄清就用右手食指在她的后颈部一点,她立刻晕睡了过去。他的右手食指上附有的那个白色光点随之进入了梨落的脖颈,穿过了她的每一条脉络,最后消散在了她的心脏。 梨落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沉就失去了知觉。知觉虽失,但她的感官似乎还在。她感受到自己正被温润的白色光芒包裹着,浑身舒适极了,内心不再浮躁了。 静如止水,便是如此。 梨落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由导致自己脾气极为急躁。开始她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自己的脾气比起他人坏了点。 直到后来,她开始出现了失眠、晕眩、头疼、心悸等症状,她才去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她的身体完全健康。她几乎看遍了所有科室,最后在某一科医生的推荐下,她去了心理咨询室。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有抑郁症和焦虑症。心理学教授说她是因为有心结才会这样,问她,她不答。 心理学教授无奈,只是给她开了一些副作用不大的药物,去控制她的抑郁和焦虑。临走前,心理学教授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想想,等到下一次复诊,尝试着把她的心结告知于她。 梨落知道她内心的心结是什么,但是童年的阴影并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原本,她能够依靠药物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根本没有药物可以去依靠。她只能去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刺激的冲击之下,她的抑郁和焦虑还是发作了。 梨落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干草。当她坐起了身子,就看见了洞口背对着她站立的玄清,心里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其实,她早就已经醒来的。只是,她趁着自己心情平静的时候,想了一些事。她觉得玄清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道理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你想拯救全世界,却根本不可能。 玄清似乎感觉到了梨落的醒来,他回过身,便看见坐在干草上发呆的她。 梨落察觉到了玄清的视线,她对上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挪了开来。 “对不起。”她没看着他说。 玄清微微一笑,“你有何处对不起我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梨落似乎鼓起了勇气,她站了起来,走到了玄清的面前,一股脑的说出了口:“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自以为是,想去胡闹。明明自己没能力去做,却偏偏不死心,硬要想去乱来。自己做不到,却强求于你。” 说完,她垂了垂眼帘,再次看向他说:“谢谢你。抱歉,我脾性不是很好,性情容易急躁,心情容易低落。” 玄清伸手摸了摸梨落的脑袋,他说:“没事的,反正只要在你快要暴走的时候在你后脖颈一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