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那异族情人的各种亲昵在乎,完全不加丝毫掩饰,第一日如此,第二日如此,第三日还是如此,宫中这样的消息完全不加掩饰。 比起后宫中的独树一帜,前朝暗潮汹涌。 秦落笙只是罢朝一日,后面的几日秦落笙都是按时上朝,一切事物朝政处理起来,都是与往日无异,让一众大臣憋了一口气,想要开口,看着秦落笙那好像毫无所觉的样子,又是没有人想要做第一个开口的,皇帝越是对秦莫言重视,越是不耽搁朝政,这件事情,就越发的无法有第一个人敢出头。 只要不是没有脑子的,就想象的到,第一个出头的,那完全是捅了马蜂窝,自找死路。 只是,一时没有人出头,宫中的消息却是更多了。 帝王携同异族情人公然临太极殿,并且对宫中众人言,见他如见朕。 两人不止是同宿同寝,甚至批阅奏折时,秦落笙也是与秦莫言一处,毫不避讳,日日夜夜相处一起。 皇宫中的各种消息不断流出,一开始京城中的那些个权贵还想着各自的小心思,后来,有脑子灵活的,却是开始明了了皇帝的心思。 皇后自言德行不足,自请辞皇后位。 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 更加不意外的,是秦落笙在朝堂之上,直言要重新选立皇后。 所有的暗潮汹涌,已经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是彻底的被引发了出来。 那一段时间,朝堂之上,天下之间,秦落笙几乎是承受着绝无仅有的压力,皇帝有一个男情人可以容忍,皇帝有一个宠爱至极,连后宫子嗣天下都不顾的男性情人,绝少有人愿意容忍,而皇帝要公然册封男人为皇后,却是没有人愿意再容忍了,以着左都御史,前皇后的父亲宁大人的上书反对,拉开了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对浪潮的序幕。 朝臣上书,大儒死谏,国子监学生静坐,几个兄弟也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纷纷异动,更甚至有南疆余孽于京城中肆虐制造混乱。 所有人都以为秦落笙坐不稳皇位,所有人都觉得秦落笙这一下子,可真的是自毁长城。 只是,事情出乎了那些人的意料,秦落笙已经不是初初登上皇位的人,他在皇位上三年,他这个念头,便已经想了三年,准备了三年,或者说,从那一年,不得不娶了周素宛,他便已经在暗中准备了。 十几年间积蓄的力量,尤其是秦落笙这样重生一次的人为了一个目标准备了十年,那么,当这股力量全然不加掩饰的展示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突然间,就觉得对秦落笙,也许要重新认识了。 先是朝臣上书,大儒死谏秦落笙乱了阴阳伦常之事,没想到,却在此时,有名传天下,一向隐居不问世事的几位大儒也纷纷出面,就阴阳伦常之事,与这些反对的人辩驳。 世上的事情,不怕辩,就怕没有话题,没有冲突,一面倒的倾向于哪一边。 这几位隐居的大儒都是门人弟子满天下,老师既然出面说皇帝立男皇后不算是有违伦常,只是人之情理,那么,弟子们即便心中有些忐忑,也是要出面来支持老师的。 文人之间,既然开始了辩驳,那便是无休无止的嘴仗了,文人最是重视声明,最是爱面子,既然一开始支持了某一种观点,自然想要让与自己持相反观点的人闭嘴或者是认输,谁也不服谁,便是越来越多的人分属两边观点,秦落笙立男皇后,随着大儒文人们的论调观点言论不断的冲突四传,再也不是什么一面倒的有违伦常,这对秦落笙而言,便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为了打动那几个大儒,秦落笙这些年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工夫,情理,恩惠,但凡是能够打动这几位大儒,秦落笙从来不曾气馁。 秦莫言本来是想着暗中将那几个闹腾的最凶的处理掉,他手下有人精通易容术,自然有办法改变舆论,却是秦落笙阻止了他。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秦落笙为了他,早早的,便已经做了这许多。 若说他对秦落笙是一次次以命相报,那么秦落笙对他,便是费尽心思,说不出哪一个付出的更多,只是,在知道了之后,不可否认,秦莫言心中,从未曾有过的,自信,与幸福。 原来,从来不只是他一个人期待这份永远,原来,从来不是他一个人才晓得将对方放进了心坎里,从不或忘。 只要能够引导天下人的观点,不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是罪无可恕,立男皇后是违背伦常,天谴之,其他的那些麻烦,对秦落笙而言,便算不得大麻烦了。 文人搞定了,武将方面,这些年里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提拔,安插,却是将兵权掌握在了手中,几个兄弟有所异动,还没有等到他们清君侧抵达京城,刚刚出了封地,便被秦落笙派出的军队给打败,然后直接以非经传召,擅离封地的罪名,一个个拘押回京,顺道还带着他们的家眷子女,全部都被压入了京城。 不过秦落笙没有太过为难,只是将这几个兄弟分别关押在几座御赐府邸中圈禁。 将几位兄弟的子嗣们,却是不分大小,选择优秀者接入了皇宫中。 “储君,国之大事也,有能者居之” 这句话一出,尤其是在秦落笙将那些优秀的子侄接入宫中延请大儒精心教导之后,反对他立男皇后的声音,小了一半。 皇帝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其实与他们无干,闹的成了这个样子,为的,还不是后宫子嗣传承之事,还不是自身的利益,真正为了皇帝的声明作为较真的,现在可还和几位大儒还有那遍及天下的学生们深陷舌战之中呢。 秦落笙都直接放话了,不少的人也懒得管他立男皇后还是女皇后了,直接开始盯着皇宫中那几个王爷所生育的子嗣,看一看,其中有谁是优秀者,更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与几位郡王世子公子们来往了。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的秦落笙的儿子,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机会出生的名正言顺的太子,还是赶快找好真正值得效忠的人要紧。 至于南疆余孽趁机异动,却是让秦莫言亲自带人,将其一一斩杀。 他们隐忍多年,曾经是廖清泉手下的人,廖清泉死后,不少人黯然隐居,更多的人却是愤恨无比,等待机会,这一次以为机会到了,没想到,才出手露头,刚刚制造出些混乱,便被秦莫言带着人,顺藤摸瓜,将他们这些个不安分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至此,事情终于有了眉目,该处理的麻烦也都处理了,秦落笙控制着军队,又想办法将一半的言论握于手中,他要选择几位皇室王爷的子嗣为太子传承江山的想法,更是让几位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万念俱灰的王爷重新燃烧起希望与野心,再没有人比他们还希望秦落笙和一个男人成为夫妻,因此一个个的都是加紧联络自己手边所有能够动用的人脉,全力支持秦落笙立秦莫言为后。 东风,渐渐压倒了西风。 三个月后,秦落笙正式废宁氏皇后之位,幽禁凤仪宫,立秦莫言为后,这是大庆历史上第一任的男皇后,也是唯一一位,后世史书之中,记载着睿帝立男后之日,西羌异族突发三十万雄兵,兵分三路,冲破边城关隘,一路遇城破城,遇关斩关,连下九城十三关,直向京城进发。 一路之上,除了原边关守将明廷远能够与之其中一路大军抗衡外,其他两路大军却是无人能挡。 西羌异族,多少年休养生息,与大庆边军的几次交锋,也一贯是小范围sao扰,从来没有人想到过,那个西羌,居然就在不知不觉间,训练出了三十万铁骑雄兵。 泱泱大庆,也许下一刻,便可能会沦落在异族铁蹄之下。 天下哄传男后不祥,更有大庆细作自西羌归来,直言秦莫言便是西羌当代大汗的子嗣,因为意外流落在外,来到大庆,迷惑秦落笙,全然是居心叵测。 有人建议让秦莫言去与西羌谈判,甚至有人建议直接废除杀死秦莫言。 秦莫言请命,迎敌! 所有人都说秦莫言是祸国之源。 秦落笙力排众议,亲自将可调天下兵马的兵符交给了秦莫言,在所有人以为他疯了的时候,言:“朕,今生至信莫言” 而剩下的两万京城禁卫军,却是全部交给了季博文。 京城城墙高大稳固,粮草充足,便是被围城,没有个一年半载,没有什么内应妙计,却是根本无法攻克的。 可是,一味防守根本就是等死,秦落笙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秦莫言身上,其他的人,一开始却是暗自嘀咕害怕。 秦莫言出京,先是不知所踪,后来再次出现,却是收集了一路之上遇到的几万散兵游勇,与人数最多,由西羌现任大汗领军的那一路人马对上。 没有人以为秦莫言会赢,更没有人相信秦莫言是没有异心的,那位大汗,曾经许了秦莫言储君之位,那和秦莫言有些屈辱有些让人看不起的男后之位,完全是天渊之别。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莫言胜了。 整整一年,秦莫言带着那些散兵游勇,从没有还手之力,一直不断的与那支最强的西羌军队对峙拼杀,将一支曾经被人打的溃散的军队,发展成了十数万人的精锐之师,最后一战,更是亲手斩杀西羌大汗,用自己亲手训练的黑云重骑突袭大营,杀敌数万之人,更是趁胜出击,将围困京城一年之久的那一支西羌人马全部陷落。 至此,西羌战败,剩余之人,不足万数,尽数奔逃回了西羌。 明廷远趁机反扑,将西羌人驱逐往西千里之遥。 城门大开,秦莫言带领大胜之军归来,很多人,怀疑他会直接篡位做个大庆的皇帝,很多人,以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战后的和平,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端,再没有人敢将秦莫言看做是一个佞宠,看做是一个以色侍君的男人,却将他当做了更加有威胁力的枭雄之辈。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秦莫言,当场,将兵符归还,只求凤印。 那一日,究竟围困的京城众人,只觉得,恍如再生,那一日,已经打了太多仗的见惯了血色的士兵们,恍然而笑,那一日,有彩凤飞舞,天际祥云万丈,是为吉兆。 我将这天下与你共享,只愿一世不疑,一世相守。 我愿将所有换取与你共同登顶的机会,即便放手的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