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并不知道周素宛的真实身份,廖清泉和他的合作,不可能没有保留,自然,也不知道周素宛带来的每一条所谓有用的消息,都是秦落笙刻意透露的。【】 前面六年,秦落笙便时不时地让周素宛带上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或者是有些要紧的消息给太子,六年的时间,足够太子和太子妃对周素宛谈不上深信不疑,却也是能够相信个**分了。 “此事当真?” 在听到太子妃的耳语之后,太子的眼睛一亮,手忍不住攥紧,面上全是忍不住的激动与些许的兴奋。 “他真的敢?” 太子问,问的是秦落笙。 “殿下,毕竟那是一股力量不是吗?您先前将那花雨送到了庆王那里,既然庆王一开始没有杀了那个女子,往后,不是自然而然地需要再挖掘一点东西吗?” 太子妃笑的温婉,眼中却全是蛊惑:“殿下,您先前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苦于父皇对庆王的宠信,便是得到了那样紧要的消息,也只能够咽下去,何其辛苦,现如今,那庆王自己拎不清楚,将现成的证据把柄送上,我们的机会,来了” 以己度人,太子不得不承认,太子妃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自己有秦落笙那样的身份,一开始也许想着隐瞒到底,将所有知情人和证据毁灭,可是,一年之后,两年之后,当夺嫡的争斗越演越烈时,手中明明有一副没有出手的牌,为何不放出去,再次加重筹码呢? “那个小贱种,他和那些人密会的地点在何处?” 太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太激动,只是紧绷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就在庆王府,臣妾妹子已经探知到了那处所在,只是没有尽数告之臣妾,她托臣妾与殿下求得一诺......” “她要求什么?” 太子皱眉。 “臣妾meimei说,若是殿下日后登基,请放她自由,让她能够与心爱之人聚守” 太子妃故作没有注意太子的表情,笑盈盈地道。 “心儿的meimei还是有些不懂事,她既然投靠了本宫,本宫如何能够亏待她?” 太子面上有些y沉地说道。 “殿下,臣妾meimei一心想着外面的情郎,对殿下不是更好吗?若不是如此,她如何能够将这么一个大礼送到您的手上?” 太子妃看到太子面上还未曾完全褪去的不虞,心底暗自鄙夷了下,没有谁生来便应该为谁做什么的,太子在这个储君的位置上坐久了,以为所有人都是对他无条件尽忠吗? 谁不是为了自己,在太子妃看来,周素宛提的这个条件,反是正好,不需要付出什么多的,便能够得到最重要的消息与内应,怎么不好? 更何况,有利益牵扯,才能够保证周素宛一直还是她的好meimei,不怕她开口,就怕她不开口。 “罢了,既然她求着这个,你便告诉她,本宫允了” 太子的手按在了太子妃的手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心儿一般懂事知礼,全然为了本宫着想,心儿放心,待到本宫登基之日,定然予你全天下女人都羡慕的最尊贵的位置,本宫的身边,也只有心儿堪配了。” “臣妾谢殿,不,臣妾谢陛下隆恩。” 陛下两个字,太子妃只是含糊在喉咙处,与他近在咫尺的太子,却是听得真真的,一时间,面上带了潮红,大笑出声:“好,好朕若是陛下,心儿便是皇后了。” 他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毕竟,只要绊倒了秦落笙,放眼这大庆皇族,再也没有人能够阻碍的了他的了,景元帝老了,没有两年好活了,若不是宫中那个内应这一年不知怎么的迟迟不愿对着景元帝动手,他现如今,已经登顶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不听话的棋子,便是现在奈何不得他,待到他绊倒秦落笙,熬死景元帝,登基之后,定然要让对方悔之莫及! 太子妃的面上也带着些潮红,毕竟,她与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些年里,尤其是这一年里,太子被秦落笙打压的太过厉害,她也是心焦万分。 她已经做了太子妃,她是要接着做皇后,做太后的人,她的心里,有太多的野心,而现在,眼看着,她便要连太子妃这个位置都坐不下去了,这让隐忍多年的太子妃怎么甘心! “对了,殿下,承儿今日被先生夸赞功课了呢,说他的字写的已经初具风骨,见解也是独到。” 太子妃和太子温存了一阵之后,似乎才想到一般,温声说道。 “哦?那本宫倒是要好好考教考教承儿的功课究竟进步有多大了,来人,去将太孙带来,让他带着今日的功课。” 没有多大一会儿,宫人们便将一个粉雕玉琢,打扮的分外贵气的小男孩领了进来。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父亲母亲万安。” 小小的孩子拒绝身边宫人的帮助,自己迈着小短腿,昂首挺胸地过了那高高的门槛,然后,似模似样地给太子太子妃见了一礼,小大人一般,虽然因为年纪尚小,看起来有些好玩,那礼节,却是丝毫不差的。 “好,先不看承儿的功课如何,且看这礼仪与气度,却是已经胜过同龄之人远甚了,过来,承儿,到本宫这边来。” 太子面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一招手,小小的孩子便咧开一抹灿烂的笑,下意识想要扑到太子身边,却又临时想到礼仪似的,迈出的小脚,又稳住了,即使如此,还是快步走到了太子身前。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变化,太子眼中也有了点笑意,承儿的表现,不正是说明,他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真心敬慕吗? 一直忙着与秦落笙相争,太子对承儿便有些疏于亲近,现如今,孩子能够如此,不止是孩子本身好,也是太子妃教导的好,他心底,对自己的太子妃越发地看重了。 太子妃沁着笑意,在一边望着太子和儿子亲密的互动,看着太子在考教过承儿功课后,面上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笑容,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才好,太子看到自己生的儿子如此优秀,且与承儿先行亲近培养感情,即便以后后院那几个不安分的生下了儿子,也不能够动摇自己母子的地位。 太子妃对太子,看的太清楚,能够共患难,却不能够共富贵,这样的男人,他的承诺虽然一时可信,却还是要多加几个保障,比如让他只认同自己生下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 太子妃的面上,笑意越发柔和,这一家三口看起来,仿佛真的全然是沉浸在温馨之中了一般,殊不知,三个人,每一个人心底,都自有一点盘算,没有一个,是全然的真心。 “母亲,孩儿今日做的好吗?” 太子走后,承儿仰着头,询问道。 “母亲的承儿,自然是最聪明优秀的,今日承儿做的很好,超出了母亲的预期,记得,以后在你父亲面前也要如此,端谨守礼,不可失了礼法,却更加要记得,让你父亲感受到你的亲近。” 太子妃拿着娟纱帕子细细地擦拭儿子额头上的一点汗珠,一边对着他指教道。 “孩儿一点儿都不喜欢父亲。” 承儿嘟了嘟唇,嘴里喃喃着,他自然是不会喜欢太子的,自从出生以来,从来只是在需要他的名义办些宴会聚拢人心时想到他,其他时候,承儿见到太子身边贴身内侍的机会都比见到太子的机会多。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即便方才太子对他笑,夸奖他,亲近他,承儿感受到最多的的,还是太子的一点漠然,若是他不够优秀,不够好,太子对他,乃至于面前温柔的母亲对他,都不会是这么好的吧。 还有身边围着的那些成日里表示忠心愿意为自己而死的下人陪读们,若是自己不是太孙,他们真的会多看他一眼吗? 那一刻,小小的孩子心底,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怅然与怀念。 仿佛,久远的记忆深处,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真心真意地对待他,不为了他的优秀,不为了他的乖巧听话,更加不是为了他的地位,只是单纯地为他着想,为他好。 只是,那个人,被他丢了。 “呜” 承儿的小手,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有汗珠滚落:“疼。” 小小的孩子乍然软倒,太子妃先是愕然,然后便是惊慌:“承儿,承儿你如何了?” 她甚至不敢大声喊叫,看着自己儿子面上因为疼痛产生的一阵阵的扭曲,抖着声音强自镇定:“玲儿” 她喊着:“将我的覆香丸拿过来一些,我有些头痛。” “承儿你忍忍,覆香丸马上过来了,承儿你千万不要有事,母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你有事,母亲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承儿自小便有这么一个头痛的毛病,痛的厉害了,甚至会满地打滚,太子妃曾经偷偷请了医师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的毛病怎么能够被太子知道,被院子里那些不安分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