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笙和秦莫言是一起被送出来的,即使是一起送出来,也费劲了手段,脸上各个带着伤。【】 景元帝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皱眉:“为何没有把他们分开,笙儿身上的伤势,要尽快救治,太医令!” 景元帝喊道,面上满是焦急,甚至自己都往秦落笙那边过去。 太医令早在一边等待,只是,他一靠近,便被秦落笙在脸上打了一拳。 福总管拦在了景元帝身前:“陛下,殿下现在神智不清,您暂且在一边等待,太医令医术高明,定然可以让殿下无恙。” 秦落笙一直抱着秦莫言,谁要将他和秦莫言分开,便拳打脚踢,不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如何,都不能够让秦落笙动摇,他的面上,甚至有些疯狂之色。 若是强行动手也是可以的,可是,谁敢对秦落笙强行动手,更何况,秦落笙身上手上的伤,也是极重的,景元帝看着自己儿子身上的伤,只觉得一阵心疼。 “太医令,为何还不快些给笙儿疗伤?” “陛下,老臣,老臣无能。” 太医令战战兢兢地道。 “算了” 景元帝自然也看到了那情形,太医令根本无法近身。 “庆王殿下的伤势拖不得,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 正此时,那些被秦落笙赶走的人只能够来请示景元帝的意思。 “朕亲自来。” 景元帝推开福总管,向着秦落笙那边走去。 “陛下不可。” “陛下!”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秦落笙身后,指尖对着秦落笙一点。 秦落笙的脑袋晃了晃,猛然挥手向着来人打去。 “咦。” 一声轻咦声,来人指尖再次一点,只是这一次,用的力道却是凭空加了三成。 秦落笙呜咽一声,脑袋软软地垂落在秦莫言的肩头。 只是,即便昏迷,秦落笙的一手,还是紧紧地攥住秦莫言冰冷的身体。 本来以为这下可以顺利将两个人分开了,没有想到,秦落笙的手指近乎长在秦莫言的身上一般,指骨僵直,除非将他本来便伤痕累累的手指,一根根掰断指骨,只是,景元帝怎么允许,指骨根根断裂,是会影戏以后手指灵活度的,他的笙儿最是写的一笔好字,怎么能够成为残废! 将两人一起移到朕的寝宫。” 景元帝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如此下令,虽然知道秦落笙抱着的人应该便是救了他的人,而且应该是死了的,景元帝还是对秦莫言有些微词,为了秦落笙昏迷中的坚持。 只是很快,景元帝便再也没有闲暇去计较秦莫言如何了,即便是秦落笙,他也没有心思亲自守着了。 当侍卫们,从那间凤仪宫密室中带出来一样样东西,一副副骸骨之后,在看到某个福总管颤抖着手承到他面前的一半玉珏时,整个人都差点崩溃。 “陛下,奴才亲自审问了跟随皇后多年的几个老仆,大多数人都死了,却有一人,是那已经死去多年的林麽麽的孙女,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景元帝牙齿咬的咯吱响,他想到那一具具残缺不全证明在生前受到极致虐待的尸骨,抚摸着手中这一枚已经破损的玉珏,这是他当年与慧儿的定情之物,在慧儿死后,他将玉珏,一分为二一半自己留着思念,一半,陪葬在慧儿身侧,而现在,这玉珏,在皇后修建的密道中。 “慧娘娘,当年是中了皇后的蛊毒,假死。” 这一句话一出,景元帝手中的玉珏,掉落在地上,碎裂,他却再也顾不得了,那其中的残酷,比他猜想的也许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脸色,惨白。 “骸骨......” 景元帝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 “救出庆王殿下的那间密室中,只有一具骸骨,陛下,您抽空,便去看看吧。” 福公公低垂着头,颤抖着声音道,他的眼中,悄悄落下浑浊的老泪,偷偷恨了那么多年,恨面前这个害了那个女子一生清净的帝王,恨秦落笙那个害的她死亡的罪魁祸首,所以背叛了本来最应该效忠的主子,所以,背叛了本来最应该疼爱的孩子,原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 想到当年自己给予皇后的那些方便,福公公的手指,掐入了自己的r中,隐隐的血腥味儿弥漫,景元帝却已经觉察不到了。 “跟朕,跟朕去看看......” 景元帝的身子一晃,栽到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 福公公喊着,面上满是懊悔焦急。 —— 寝宫偏殿中间的鼎炉中弥漫着能够安神的香,却还是遮掩不去那苦涩之极的药味,秦莫言已经昏睡了一个日夜了,而他身边的秦莫言,身子越发地冷。 床榻上,一个人死死地抱着另外一个人的身子,身上虽然精心处理过了,却还是因为两个人连在一起,而有许多地方无法顾及。 尤其是秦莫言冰冷的身子,帮着他清理的两个宫女,吓得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儿来。 太医令又进来看了一下,吩咐药童去拿新开好的药,一边却是暗自摇头,秦落笙一直到现在没醒过来,与其说是因为伤势,不如说是,心里的病了。 他检查过秦落笙,外伤看起来重,实则底子出乎意料的好,只是这么点时间,很多伤口居然已经收口了,只是景元帝每隔个一个时辰,便遣人来问,秦落笙是否醒来,太医令也不敢说是秦落笙自己不想醒过来,只能够想别的方法,让秦落笙尽快清醒了。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秦落笙手边的另外一个男子,俊逸绝伦,秀逸无双,那样一张脸,即便因为大量失血而苍白消瘦,也足够让人一眼望去,失神一会儿了,秦莫言的脸被擦拭干净的时候,很是让伺候在侧的宫人们侧目了几眼。 只是因着秦莫言冰冷的宛若死人的身子,大多数人都很快清醒了。 元老出现在榻边,伸手拿起秦落笙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有力,迟缓,又看了一眼秦莫言,他其实才是最能够猜到发生了何事的人,毕竟,秦莫言和秦落笙,他都是近身接触过,且诊治过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两个人的身体状况。 太医令的医术是很高的,只是,终究不明白一些诡谲的存在。 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以手指挑开,放到了秦莫言的鼻端,下一刻,只见一个圆润润,莹白色的小东西,钻入了秦落笙的鼻子,秦落笙猛地动了动脑袋,还是不愿醒来。 “不要!” 似乎是被噩梦缠住,不断地晃着脑袋,手指一点点颤动,一直紧紧攥着秦莫言的身子,谁都没有办法掰开的手指,忽然松开,双手向前一伸,下一刻,秦落笙猛地直起身子,眼睛还未曾睁开,张嘴,一个血红色的小东西嗖的一声,自秦落笙唇间窜出,闪电般落入了小瓷瓶中。 “终于醒了?这一梦,如何?” 元老一边将瓷瓶盖子盖上,重新将东西小心地放入袖子中,一边笑着问睁开了一双血红色眼睛的秦落笙。 “莫言!” 秦落笙神色一瞬间慌乱,手四下挥动,转身,在看到那个静静躺在那里,宛若沉睡的男子时,眼中现出安心,只是,当他扑到秦莫言身上,感受着秦莫言身上快要将人冻僵的冷涩时,眼中的安心,被惨淡所取代:“莫言,你怎么能够那么狠心。” “你走了,干干净净,我要如何?” “你凭什么替我选择,你留下我,何其自私!” 他喃喃着,眼睛,慢慢地落在了自己右手腕那道还没有收口的血色伤疤上,那是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开的,狰狞可怕,宛若一条蜈蚣盘踞在上面。 梦中所见与现实融合为一体,秦莫言死了,秦莫言真的离开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么一个孩子喊着他哥哥,哥哥了。 再也没有一个少年说,不让他娶亲了。 再也没有那雪中承诺一辈子,少一年,少一月,少一日,少一个时辰都不行了的身影了。 更加没有那个明明想要见到自己,却偏偏在自己面前做戏,表现的不屑一顾的男人了。 “莫言,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孤单的” 秦落笙唇角,忽然扬起了一抹笑,以前,他经历过那样的孤单,独自一个人,徘徊在风雪中,无法劝说那个人放弃的无力。 也见过,另一个莫言,为了他,放弃所有的痛楚。 这一次,换我来寻你,怎么样? 每一次,都是你追着我跑,都是你不断地付出,这一次,我来寻你。 “殿下,他还有救。” 秦落笙的身子僵滞。 “你说,什么?” 他问,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怕打扰了谁一般。 元老望着榻上的两个人,心底叹了一声孽缘,若不是方才看出秦落笙已经存了死志,其实,他是不想要救秦莫言的,毕竟,在他心里,秦落笙的将来,不应该有秦莫言的存在。 罢了,元老望着秦莫言恍若死了的样子,喟叹一声,看你的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