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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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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她最想的,是我们的儿子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只是,现在偏偏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对着笙儿直接出手了。”

一开始还低沉的声音,后面乍然像是风雷初绽一般,显出赫赫声威,显出无边怒意,景元帝猛地挥袖,转身:“拟旨,皇后为朕与大庆祈福,潜心礼佛多年,其心意朕深有所感......”

在凤仪宫大肆扩建佛堂,铸造金身,凤仪宫众人令其与皇后一起潜心礼佛,福公公听着这一道冠冕堂皇的旨意,最后只总结出一件事情,皇帝对皇后极其不满。

“陛下,凤仪宫闭宫,那太子那里”

福公公最是了解景元帝的心思,虽然感叹了一番皇后惹了事,却不会为她求情,反是太子,和皇后是天然的盟友,他小心提醒。

“朕以前觉得笙儿只要尊贵却没有负累的活着便好,皇帝这个位置,虽然是天下至尊,却也担负了太多的不得已与责任,朕不忍心让他和朕一般,到最后,为了这个位置,连心爱的人,都要亲眼看着其赴死。”

景元帝眉眼低垂,眼底下方满满的阴影:“只是,朕现在还活着,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把主意打到了笙儿的头上,小福子,你说,太子真的会像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会一直维护保护笙儿吗?”

“太子毕竟和庆王殿下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福公公没有正面回应景元帝的问题,反是如此道。

“是呀,一母所出。”

景元帝冷笑一声,在一母所出这四个字上咀嚼了一番,他和福公公甚至是那个凤仪宫中常年被迫礼佛的女人都知道,这一母所出四个字,含了多大的水分。

“只希望,太子不要让朕失望。”

最后,景元帝如此道,眼底身处,是属于上位者生杀决断的冷冽。

福公公将自己的脑袋垂的更低,仿佛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帝王对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对一国储君露出的杀机。

——

凤仪宫中,在听到皇帝身边最亲近的福总管宣读的圣旨之后,皇后一直平静无波甚至是没有感**彩的容颜,在那一瞬间,微微扭曲。

“臣妾领旨谢恩。”

皇后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晃动,若不是身边的嬷嬷及时搀扶住的话,恐怕要摔倒在当场。“陛下另外有口谕给娘娘,想要问娘娘讨个人。”

毓秀是个绝色的美人,可是,当皇帝要动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一只蝼蚁,皇后恍惚地站在那里,想着方才毓秀被带走前满面的惊恐,想着自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却不敢置喙一个字,一时间,浑身发冷。

“娘娘。”

耳边传来嬷嬷担忧而有些惊慌的声音。

皇后有些迟钝地将自己掐入扶着自己的嬷嬷手上皮rou间的尖利指甲,慢慢地拔出,一丝血迹渗出,热烈的红色,似乎驱散了一点寒冷。

皇后的面色不是那么苍白了,她慢慢地重新回到了自己平日里呆着时间最长的小佛堂,然后,端正地跪坐了下来,望着前方慈悲微笑的佛像:“嬷嬷,你说,在佛祖的眼中,所谓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实质上,只是因为供奉祈求的那些人,都是一群不值得一提的蝼蚁?”

皇后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一缕轻烟般,出口,便飘散了去,嬷嬷在旁边听的却是脸色跟着苍白:“娘娘,不可对佛祖不敬呀。”

“呵,本宫怎么会对佛祖不敬?毕竟,这么虔诚的祈祷了这么多年,毕竟,方才陛下不是还特意下旨赞誉吗?本宫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也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痕迹了。”

她似笑非笑的容颜,映着雪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恍惚间,在烟云缭绕间,似乎失去了生人的气息,只余下一具躯壳般,冰冷,淡漠。

“本宫这一次,也许又做错了。”

“娘娘,您没有错,是陛下负了您,您明明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储妃,名正言顺的皇后,本来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应该享受世间所有女人的艳羡的,都怪那些贱女人,是她们害了您,是陛下负了您。”

嬷嬷忍不住抹泪,这个不似生人的皇后,是她自小照顾长大的小姐呀,是她看着长大的,曾经天真明媚,眼中脸上只有笑容的小姐呀!

“嬷嬷,我这几年,总会想到那个女人。”

皇后垂首,望着自己指甲上沾染的一点嬷嬷手上的血迹,慢慢地擦拭着,擦拭着,却总是擦不干净,曾经那么干净的一双手,现如今,沾染上的血腥,已经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消去了的。

“那个孩子,每次来请安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样子,看到他渐渐长成的样子,心底,总觉得好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烧灼。”

“他那么像那个女人,越长大,越像,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想,毁了他!”

猛地抬眸,描摹的精致的眉眼间,唯有一片狰狞的暗色,像是择人欲噬的野兽一般,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害怕。

嬷嬷本来的义愤填膺,在望见皇后的眼神后,忍不住抖了抖手指,方才被掐住的地方,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一瞬间,她忽然想,皇后这个样子,究竟是否还正常,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是否错了。

“我想要,让那个女人在地底下也不瞑目,我要让那个女人知道,不论她生前如何地在我面前赢得了一切,不论她生前有多么趾高气昂,她的儿子,要为了她的错误付出代价!”

杀机凛凛,甚至一根护甲被女人手上一个使力,无意识地掰折。

咔嚓一声响:“陛下现在想来又在怀念那个女人吧,他们的儿子成长的这么健康,这么出色,他一定很开心吧,那个女人在底下一定很得意吧。我的儿子呢?我的皇儿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来到世上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我还没有见到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还没有亲耳听皇儿唤我一声娘亲,他就那么走了,都是那个贱女人害的,凭什么我的皇儿胎死腹中,她的儿子却可以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万般光彩,凭什么我这么辛苦守着的皇后位子,我那么用心地对待他,他的眼中却只看的到那个贱女人一个人,凭什么那个贱女人的儿子能够成为尊贵的嫡子,明明那个小杂种体内流淌着的是那么卑贱的血统,凭什么!”

“娘娘!”

在皇后想要掰断第二根护甲前,嬷嬷握住了她的手,那上面因为使力,也有一丝血色痕迹溢出,嬷嬷心疼地望着皇后自己弄出来的伤,方才心中那一瞬间闪过的要劝着皇后收手的念头,乍然强烈了起来:“娘娘,您还有太子殿下,现在陛下虽然对您冷漠,可是您还是中宫皇后,还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只要您耐心等待,太子殿下登基后”

登基二字和后面的话,嬷嬷说的极其地小声,是凑在皇后的耳边说的。

皇后的面色没有像是嬷嬷以为的缓和,在听到嬷嬷描述的她以后会得到的那众多的尊荣,以后可以放手报复的未来,冷笑一声:“皇帝可早就为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准备了后手,等待?等到那个时候,小杂种仗着手中的东西,也许就不是你我可以动的了的了,更何况......”

皇后起身,站在佛像之前,伸手,不知按了哪个点,一阵微不可闻的机括转动声响起,她向着露出的密道走去,唯有最后那句话,顺着幽深的甬道,传入了嬷嬷的耳中:“太子可也不是我的种呢。”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脉延续,皇后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寄希望于太子呢,她二十几年前傻了一次,十几年前又傻了一次,现在,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她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皇后的心中,唯有报复二字,时时刻刻充斥着脑海。

昏暗的甬道内,皇后的脚步有规律的响起,偶尔有昏黄的火光闪过她那张素净的容颜,闪过那双沁着毒液的眼睛,却像是受惊一般缩了回去,参差的火光,将皇后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摇曳的裙摆梭梭地拖过地面之上暗红色泛着诡异色彩的石板,恍惚间,那仿佛是一条开遍曼陀罗花的地狱之路。

嬷嬷小心地将机关还原,望着那慈悲微笑的佛祖塑像,双手合什,嘴里不断念念着,细细听来,却是一篇往生咒。

“娘娘,老奴能够为你做的,为她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良久,咒文念完,嬷嬷细细地清理了一下供台,嘴里一边小声念叨着。

一阵阴冷的风刮过,供台上长燃的线香啪嗒一声,断成了两截,嬷嬷脸色乍然灰白一片,望着那还在微笑着的佛祖,脚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求佛祖饶恕奴婢的罪行,求佛祖慈悲,老奴也只是没有办法呀。”

隐约间,耳边仿佛可以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一声声,不绝于耳,那么细,却又那么难以逃避,像是一根勾魂的绳子,不断地往她的脑子里钻,经常在梦里出现的画面,清晰宛若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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