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顿饭,韩光平没敢抬头。生怕稍不留神,眼光就会被女孩儿的眼光钩住,再也分离不开。
“既然都坐到了一张饭桌上,我们也该通报一下姓名了。”吃完饭,怪脸男人建议说。然后自报家门:“我先说我:我姓胡,叫山魁,魁梧的魁。我女儿叫娇娇,她娘姓郑,叫美丽。”
“我不叫美丽。”女人反驳说:“我的原名叫静雅,他嫌不好记,拗口,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不过,我在心里还是承认自己是郑静雅。”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嘛!”怪脸男人丑笑着说“叫了这些年了,你也没反对过。”
“反正也出不去,我也就没计较。现在不同了,有了……哦,有了外人,我必须改过来。”女人——哦,郑静雅一脸认真地说。
“好,好,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就依你。喂,小伙子,你呢?”胡山魁问道。
“我……姓韩,叫光平。”
“以后我就叫你平平,好吗?”胡娇娇望着韩光平,一脸幸福地说。
“可以。”韩光平答道。
“我们这里不知道初一十五,都是随便定日子。今天阳光好,就给你们举行婚礼。”胡山魁说着,也没等韩光平表态,又对郑静雅说:“今天你也别蒙头了。我叫几个村里有头脸儿的出的来的人,在家里摆桌酒席。把咱酿的果酒、晒的肉干儿,全拿出来,再炒上几个好些的菜。事后平平还得在村里走动,办的像样一些。我们家里有了男丁,就不怕他们动歪心眼儿了。”
“嗯,”郑静雅高兴地说:“总算熬到这一天了。”
胡山魁:“怎么,这些年蒙头委屈你了?”
郑静雅:“不是光蒙头的事,我还从来没给村里人说过话呢。人们都把我当成哑巴了。”
胡山魁:“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要不是这样,娇娇会有今天?!”
郑静雅白了胡山魁一眼:“你什么时候都有理儿!把人软禁了十七、八年。”
韩光平听着他们一边安排婚事一边逗嘴,并没有自己参言的份儿,一双眼睛便不住地望向胡娇娇。
胡娇娇更不腼腆,一双眼睛便似蝴蝶扑翅的优美,蜻蜓点水的轻盈,以每秒二十次的速度,向着韩光平眨动飞舞起来!
韩光平心里溢满幸福。暗想:有此仙女般的丽人相伴,此生足矣!虽然没有乐乐的灵性,但身材、面貌,与乐乐也不相上下。有朝一日转回家,干兄弟们面前落不了秕子!
婚礼很简单。两个新人在天地底下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以后,洞房也没送入,就直接上了酒席吃喝起来。
被“请”来了十六个人,八男八女,有的还带了孩子来。没有糖果分,以干果、水果代之。
在老丈人(拜过堂就可以这样称呼了吧)的引荐下,韩光平一一与村里人行了点头礼。所有来人的相貌,韩光平真的不敢恭维。也正像胡山魁说的那样:八个男宾的面容,没有一个比胡山魁周正的。
女宾也是如此。有的没有鼻子,有的嘴唇豁着,有的一边脸颊塌了下去……
用“丑八怪”来比喻他们,真是再恰当不可了。
越是这样,越显的郑静雅和一对新人鹤立鸡群。这也成了整个婚宴上的热门话题:
“老胡啊,你把我们蒙骗了十七、八年。我们还真以为你的婆娘没有脸,嘴是个大黑洞,无法发音了呢?!原来是这么个丽人儿,声音比谁都圆润、好听。”
“当初他一领出女儿去,我就有怀疑:一个没有脸的女人,怎么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儿?”
“孩子也被你藏了好几年,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咳,不说了。总之,我们都被你骗了。”
“人家这是‘家有梧桐树,引得金凰来’,你们有能耐,也试试?!”
“老胡,咱先说下话占着:你要是有了孙子或者孙女,一定要和我的孙子或者孙女做亲家。”
“可以。”胡山魁高兴地说:“咱定娃娃亲。”
这一说不要紧,酒席上气氛一下低沉起来,人们把近亲结婚批了个稀烂透。批完,又哀叹着说:“都知道这样不好。可孩子大了,总不能不让他们结婚吧!转过来转过去,还是这几家子。避讳不过来呀。”
“要是多来几个外面的人就好了,不论男女,都留住。”
这个人话语刚停住,仿佛被他言中一般,一伙儿“外人”涌进了庭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