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少年倔强的眼神没有变过。轻声一笑，他接着说道，“你们虽不是亲姐弟，但是有时候……还真是像。”

蓝世景深吸一口气，“出尚武部的时候，我跟主帅说过，要么就让我走，要么就将我射死在马上，头向越漠！现在我依然要与亲王您说，我必会一生护我姐姐，亲王若一生不与姐姐为敌，蓝世景自然也不会与亲王为敌，只要国公需要，我必全力为您所用。但若您负我姐姐，纵然蓝世景人微力轻，也必与亲王您，不死不休！”

少年的声音清冷，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没有一丝的停顿。

慕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说这么多话，还杀气这么重。”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蓝世景，“你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许多事应该认真在表面，在心里敷衍；也有很多事，敷衍在表面，认真在心里。“

蓝世景默默想着这句话，过了半晌诚恳地说道，“是……我是太年轻……所以我怕我不能好好保护姐姐，更因为历练不够，葬身于官场，所以我于此希望……国公能教我……”

“真心的？”慕寒虽然在问他，不过却一直盯着眼前的花。

“这个问题，此生不必再问……”

“好。”慕寒转身，“世景，尚武部葛穆边很欣赏你，就连你私自带兵出营他都能给你把事情挡下来，你现在无罪，再加上这次发现密道立了大功，加上葛穆边的抬头，你在尚武部必须前途无量！但是今天我要问你，如果我要你为了你姐姐放弃到手的锦绣前程，失去所立的赫赫军功，自此一落千丈，重责问罪，还要流落到一个恶劣的地方，一切从头来过，这样糟糕的局面，只为了有朝一日，也许可以救得了你姐姐……我问你，可否愿意？”

流转的风突然静止了。

绿荫间声声蝉鸣也消失了。

半晌，慕寒才听见少年的声音，清亮而又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彷徨。

“愿意！”

岚宛清在屋里听着天纪齐说完他所经历的一切，就听见慕寒和蓝世景一边走一边往屋里来，隐约还可以听见两人的对话声。

“……难为你了……”

“……之后的事，就交给亲王您了……不过既然亲王这般安排了，我对亲王也有个小小请求……”

“你说，我自会斟酌。”慕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

蓝世景笑得轻松，“也没有什么……既然我很快就要水深火热，你就让我先过几天舒坦日子……给我们总帅打个招呼，我想在这里多陪姐姐几天，而且这几天，我想多逗姐姐开心些，这也算是我临走前，能为她惟一能做的事情了。还请亲王无论如何，多多帮忙……”

“你想让你姐姐开心，我又怎么会不帮呢？”慕寒似乎在出神，回答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

岚宛清闻言皱眉……看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她的正牌老公，蓝世景的正牌姐夫一样……

果然下一秒蓝世景就出言取笑道，“亲王真是海量，让我误以为是姐夫在说话了……”

“你这小子。”慕寒也在笑，“怎么？我就不能说了？”

“能说，自然能说……”蓝世景大笑，抬脚奔去，“亲王只管说，说个尽兴就好，哈哈……”

“这小子……”隐约听见慕寒淡笑出声。

岚宛清慢慢放下窗纱，靠在床上。

姐夫之类的话，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蓝世景口中的“水深火热”、“过几天舒坦日子”、“临走之前”让她不甚明白……

慕寒不是说世景虽然是擅自出营，但是葛穆边有心维护他，而且他发现密道也立了大功，前途一片大好，又怎么会跟“水深火热”搭上关系？而且听刚刚慕寒的语气，有包容还有愧疚，他是想让世景去做什么？

正思考着，蓝世景已经敲门而入，岚宛清抬头看向他。

之前慕寒和萧凌初都在，两人几乎都没怎么正面对话，现在这一眼，才是久别重逢之后真正的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