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花洋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比当初他想到的关于随心剑意的时候还要更加的奇妙。 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正置身于广阔的天地之中,那一方天地之内,仅他一人,他的周围空旷而浩渺,仿佛看不到边境。 那一方天地里,光明很柔和,如同月光,但与月光的阴寒却又有所不同,多了一种温暖。天地间有云,纯白如洗,天地间有风,轻柔如月华,天地间有草,嫩绿得像是刚刚饱饮甘露。 那是奇妙的世界。 忽然,在那充满了美好的世界中,出现了一把刀,一个人。 那是一把镰刀,镰刀在收割着青草的生命。 一个人,蹲在了草地上,就是他在收割镰刀。 他的样子模糊,看得不是很分明,他脸上的汗珠却可以清晰的看到。 一滴滴的汗珠正在从他的额头间冒出,然后顺着脸颊往草地上掉落。 他收割了一会,然后就开始挪移位置,他始终在向前,从未想过要回头。 时间辗转,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个人手中的镰刀突然不见了,但他依旧没有停止割草的动作,他依旧保持着握着镰刀的动作。 花洋的目光投向远方,他看到了一把镰刀,镰刀正在无人握住而进行割草。 镰刀的尾部动作,正是那人的割草动作。 他静静在一旁看着,一直看着,希望那个人可以握住那把镰刀,但是,始终没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的身影模糊了,那把镰刀也不见了,花洋忽然醒悟了过来。 他正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件比较暖和的衣服。 他扭头,向着旁边看去,外面夜色森然。 “天还没亮。”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然后拿起了他的剑。 剑出鞘,他看着雪亮的剑身,凝神而望。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剑柄,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种安全感,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并不是刻意去感受。 他想到了那个人,那把镰刀。 他握着它割草,而后又试着脱离它。 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以前想到的,他已经可以做到剑脱离于身的程度,但他依旧害怕剑会离他而去。 “我虽然可以做到随心的程度了,但我的心里还是依赖于剑的,我还是会害怕它落地的。” 口中咩咩,他想到了那个正在割草的人,他的神色虽然看的不是很分明,但是,他的举止却是那样的从容,丝毫不会害怕前方的镰刀不会随着他的举止而动。 那是一种依赖。 出了依赖,这种感觉,他想不到其他,因为只有在乎,才会依赖,唯有依赖,才会有害怕的情绪。 他拿着剑,眉头紧锁,脚步不自觉的开始挪动,他竟是在屋中慢慢的踱步了起来,走得很慢很慢。 他想着,那是一种刀技,起初,他依赖于刀,后来,刀依赖于他。 因为镰刀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收割青草。 隐约间,一条大道在他的面前为他展开。 “我虽以做到人与剑合,但我依旧拘泥于剑,若是我看不到剑,我必定没有底气,所以,我要做到剑依赖于我,才是强大之道。” 但是,怎样去做,才能够让剑依赖于我呢? 不可以是杀伐之道。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了院子内,森寒的夜色笼罩了整座院落,唯有房间内的昏黄灯光在向着这边照来少许。 对此,他却不闻不问,他的心里只有剑道,也只有他想要悟出的关于‘技’的修炼体系。 如果想要做到剑依赖于我,前提是我要能够舍弃它,唯有舍弃,才会有所收获。 他想到这里,突然把他手中的剑向地面上丢弃,然后他看也不看一眼。 手中虽已无剑,但他的人却还是在走着,围着躺在地上的剑在走着。 不远处,正在巡逻的红蝶门弟子看到了院内的花洋,看到了他抛下间的瞬间,他们的眼里都闪现出了一抹奇怪的神色。 “喂,你看,少门主是不是疯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看,他正在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围着他自己丢的剑在走呢。” “诶,估计是乐疯了。” “乐疯了?” 嘘。 其中一个人做出了嘘声的动作,其余几人皆是放弃了继续议论的打算,继续往前走。 花洋一点也不知道有人看见了他,然后皆是以为他发疯了。 他正醉心于自己的所思所想。 “要怎么做,才能让剑依赖于我呢?” 他又问了自己一句,这一条道路,本身就是艰难无比的。 如果他的内力未失,只要把手一招,随心随意,都可以做到让一把没有任何灵性的剑依赖于他,可问题是,他的内力已经成为过去,不可能在恢复过来了。 过了一会,花洋走到了石桌边,坐了下去。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剑,一只手摸着他的下巴。 要想让剑依赖于我,我必须得让我放弃关于剑的任何东西。 他决定忘记地上躺着一把剑。 可是,那把剑是陪伴他一路走来的朋友,怎么可以说忘就能忘的呢?这个过程很难,但他却不畏艰难。 通过几年的江湖风雨,他早已知道,唯有强大,才能够立足于这个充满了阴谋诡计的江湖。 他明白,任何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将是笑话。 所以,他很努力,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够制止司马轻狂。 既然要放弃剑的一切,那么,就索性什么都不想,就连看都不去看地上的剑。 他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就连踩在剑的身上,他也没有停顿下来。 他故作轻松的躺在了床上,然后双手变成了枕头,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还是会不自觉想到剑,于是,他又站了起来,猛喝了几壶酒,直至烂醉如泥为止。 他不知道自己单单是进入了那一方空无一物的天地间就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他这一醉,又是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 当他醒来,他便看到了房中正站着两个人。 “你们怎么来了?” 他很迷糊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