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宛如来自天上,缥缈不可追寻它的痕迹,但却又真真实实的响彻在耳边,如空山绝响,又如空山鸟语,竟是如烟如尘,如梦如幻,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花洋心想,能够拥有这种声音的主人必定极美,她应该就是传说里的仙女吧。 花洋在这一刻,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掀开门帘一睹那个女子的尊荣的冲动,但又觉得,自己如果真的那般做了,岂非唐突冒犯了她。如此一想,倒也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冲动。 心中却又想,原本以为自己生性清冷,一生都不会再有冲动的情绪,哪里料到,单单是人家的一道声音,却已经让自己差点失去了理智,看来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 马车内的女子提问了半天,不见花洋回答,忽又问道:“公子,你不方便吗?”花洋一听,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便道:“没有,在下只是觉得姑娘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而已,在下是从西南的一座小镇上来的。” 他说得很是诚恳,而且他也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掩藏自己的心迹。话音一落,车内传来了笑声,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花洋仔细辨别,便听出了马车内其实坐着的乃是三个人。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过问。 马车内的女子道:“公子可否是从安州城内来的?”花洋道:“不是,在下是从和安州城相距不远的一座小镇来的”。马车内,陷入了暂时的安静之中,但又似有有着极其轻的声音响起,她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花洋尽管隐约的听到了,但也没有在意。 过了半响,那女子忽又道:“你可知道花家二公子吗?”花洋一听,暗道,感情她们是冲着我来的,却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样的目的,于是道:“在下倒是素有耳闻,但听说那花家二公子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其尊荣在下倒是从未见过的。”那女子忽然哀叹道:“是啊,按他那种性格,也许从来都不知道他在中州内有一个未婚妻吧?”花洋一听,心中一跳,脱口而出道:“我什么时候有过一个未婚妻的?”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自己的身世自己还不清楚吗?竟然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暗骂自己,花洋啊花洋,人家只不过是声音好听而已,你竟是这般乱了方寸。 风叔在一旁听了,微微一扬嘴角,似乎在轻笑,还微微的摇摇头,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车内女子的笑声也传了出来,接着那女子便道:“素闻花公子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美颜,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但如此一张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着实是浪费了些。” 她的言辞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的犀利,声音虽然依旧好听,但在花洋听来,却多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花洋道:“姑娘见笑了,却不知道姑娘找寻在下有何事情?”他一边说一边暗暗的调息着,希望自己的伤势能够尽快恢复过来。他虽然初涉江湖,对于江湖凶险,已经在书中略有耳闻,因此,一听那女子的措辞变化,他便已经心生警惕。于是,他便装傻,试图拖延时间,找寻机会逃跑。 那女子听闻花洋话语,轻笑道:“花家二公子,你可听闻中州红蝶门的门主有一个女儿叫司马柔的?”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花洋的话语,反倒是抛出了一个问题。花洋这个从小到大都待在家中的喝酒客,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女人。要是此话所问的对象是他的大哥花落,必定有所回答。 因为,只要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的人,一定知道中州红蝶门的门主司马轻狂有一个女儿叫司马柔。据说,司马柔在生下来的当天,就因为长相太丑,吓死了自己的亲娘。她的容貌满是褶皱,明明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她的脸却如年过八旬的老奶奶的脸一样苍老,更加可怖的是,她的脸上还长有一颗大大的黑痣,占据了差不多半张脸。可是,上天却给了她一口好嗓子,说出的话就仿佛是天上的仙女在歌唱一般。她因为容貌丑陋,因此性格爆裂,红蝶门里的许多弟子都因为不敢去看她一眼而遭到她的杀害。她就俨如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魔鬼。她年纪渐长,越发注重自己的容貌,因此,她下过决心,要成为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于是,她听说了安州城内有一位长得极其俊美的花家公子,他的容貌倾国倾城,所以,她来了,带着司马轻狂的得力助手风叔和两名得意弟子,欲来抓走花洋。 花洋本身就有意图要拖延一些时间,让自己得以恢复,因此,他装出一副很认真的想了想的模样,老半天他才道:“不曾听闻,莫非姑娘你就是司马姑娘吗?”司马柔道:“没错,那你可曾听过,司马柔是一个拥有一副好嗓子的极丑女子?”她的声音略显激动,似乎是因为花洋就在眼前,她的倾国倾城梦就要得以实现了,所以才会有些激动。 花洋心想,莫非她是冲着我的脸来的?尚未答话,司马柔就已经接着说道:“司马柔是一个以丑而闻名天下的人,而我就是司马柔。” 话音一落,马车内突然探出了两只手,一左一右,将花洋抓住,然后一带,便将花洋拉近了马车内。 其时,马车也已经行到了空旷之处,正是掉转车头的好地方。风叔默默的掉转马车,然后顺着来路走了回去。 花洋所乘良驹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出现,可是,它等了半天,花洋依旧没有出现,于是,它便跟着那辆马车走着。 烟尘滚滚,道路上留下了两道车辙印子,碾过了黄沙尘土,穿过了青山绿树。风叔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神情轻松异常,但其眼眸深处却似有着不一样的光彩,令人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