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是长安郡城的大家族。
唐烟柔贵为唐家大小姐,又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如此身份人才,自然不免成为一些喜闻乐见的话题的中心焦点。
如今她到了出阁的年纪,却被外乡人拔了头筹,是可忍孰不可忍!
流言传了三天,无数来访者被挡在唐家之外,今日,这群青年俊杰终于忍耐不住了!
“烟柔!我们要见烟柔!”
一个面相油光水滑的华服大少站在人群之中扯着脖子大喊,表情充满不甘:“烟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一个乡下小子不清不楚?”
“是郡东的李家三少爷啊!”人群鼓噪起来:“人家三年前就开始向唐家提亲了!这次果然是他第一个过来啊,不负痴情之名!”
“完蛋了!竟然是李家!他们的势力不比唐家差多少啊,只是唐家在内李家在外而已!这李家三少爷还拜入太和宗,如今年方十八,已经是武师境四重!天啊,我还有什么机会?”
“不是这么说!唐大小姐无论如何也是我们的大小姐!即使我没无缘得她青睐,也不能让一个外乡小子捷足先登!”
“对!没错!”众人纷纷齐声呐喊:“唐烟柔!唐烟柔!”
唐烟柔在墙后听得明白,咬得牙齿吱吱直响:“柳!亦!风!”
“我说柔儿,你说这也不是个事儿!”右肩缠着纱布的唐太忠呲了呲牙:“还是出去解决了吧。”
“解决?怎么解决?”唐烟柔咬牙切齿:“那个混蛋自己造谣出来的事情,却要我们唐家为他擦屁股。”
“话说回来,那小子真的是造谣么?”唐太忠忽地诡秘一笑,一脸为老不尊之色:“柔儿啊,你对他是怎么看的?”
“什么怎么看的?”唐烟柔乍一反问,猛地脸色一红:“二叔,你什么意思嘛!”
“哈哈哈,我看那小子还不错,哎呦……”唐太忠哈哈笑着,却不想牵扯到了创口,这时,却听得外面又鼓噪起来:
“什么?居然是那乡下小子造谣?”不知哪个人有些修为,耳朵尖锐,竟然听到了里面叔侄两个说的话:“快把那个可恶的小子叫出来!让我们教训一顿!”
“对啊!我的烟柔怎么会看上一个乡下小子?多半是那乡下小子造谣!”
“也对,乡下小子又土又老,赤阳宗那偏远乡野,又有什么天才人物?这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都给我住口!”
大门‘咣’第一声被推开,唐烟柔横眉冷目,迎着此女视线,外头鼓噪的数百个男子,一时全都清净下来。
“本小姐名字岂是你们随意叫的?”一片鸦雀无声中但听唐烟柔怒喝:“再说本小姐与何人交往,窄了说是我自家私事,宽了说有我唐家管得,你们又是什么人?连我父母都未曾置喙的事,由得你们鼓噪?”
“啊?唐小姐!这怎么能说是你自家的事情?”一公子哥儿强词夺理,一看就是口舌便给之辈:“唐家世代为我长安郡守,我等为郡中百姓,你们唐家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唐大小姐出阁!我等当然管得!”
“放屁!”唐烟柔大怒:“赵庆彤!你两年前对我小妹不轨,被我家何老打出门去,如今竟然还敢来拿我消遣?”
“哎?怎么会是消遣!当初孟浪年少,岂比得今日?”那赵庆彤右手一张,摊开一把折扇,朝唐烟柔一笑:“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小姐今时乃是出阁之年,我等众兄弟无糟糠在室,又颇有俊良之才,如何便求不得你唐小姐?除非你唐小姐名花有主!不过刚才长孙兄可是听清楚了……”
他指了指一个耳朵出奇大的胖大少年:“他听得那小子一路造谣,非是善类,唐小姐不会真的和他有个三长两短吧?”
“放屁,你才三长两短!”唐烟柔大怒,却脸色涨红着,这个时候为了避嫌,理应说些诋毁柳亦风之语,但她就是说不出来。
看到这个模样,唐二老爷在后头暗暗叹息,这回真应了女大不中留的话头,嘴上骂得厉害,心里却完全是反的,罢罢罢,这事想要了结,说不得还得费一番功夫。
他眼睛扫过场中一片公子哥儿,李家、赵家、长孙家、尉迟家、程家……凡是长安郡城内外有些名望的大家族,一个没跑儿全都来了。
比唐烟柔多活了许多年,又当了半辈子郡守,唐太忠做派虽粗,但心里头和明镜似的:今天这事情绝不是单纯的什么公子哥儿吃闲醋争风!
那赵庆彤虽然嘴脸无赖,但所说的话,却并非没有丝毫道理。
作为长安郡守之女,唐烟柔的出阁婚嫁,无论旁人个人如何去想,都带有极为重大的政治意义。
自古世家子女,生下来就要有成为联姻工具的觉悟,这也是理所应当,世家生下子女,不止有生养之恩,吃穿用度,更是都远超寻常人家,培养才艺,也要投下大笔资源,得了如此滋养,当然就要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虽然有些时候家族未必强求,子女也不一定按部就班的做提线木偶,但理就是这个理,哪怕她唐烟柔他唐太忠从来不说,都得认这个理!
娶到唐烟柔,不仅意味着一笔惊人的助力,更重要的是,唐家历来人丁单薄,唐铎唐太忠的下一代,没有嫡系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