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彦笑着说道:“也不是,我有个习惯,晚上要散散步,活动活动,不然浑身不得劲。”
这个也是实话。
倘若直接承认不习惯,传出去,又不知别人要如何解读了。到底是城里人,金贵,晚上没有“活动”就不习惯了。这些城里来的干部啊,都被娇惯坏了!
“满区长和嫂子,也出来散步?”
刘艳芳咯咯地笑着说道:“哪里啊,我们哪里会像城里人那么浪漫,还散步呢,就是刚才去了个亲戚家坐一会……哎呀,愈书记,你是不知道啊,咱家老满,浑身上下都找不到半个浪漫的细胞!”
听刘艳芳的语气,对城里人的浪漫生活,那是真的向往。瞧她“时髦前卫”的打扮便能略知一二了。
满宝元就嘿嘿地笑,还搔了搔脑袋。
“晚上冷啊,要不,愈书记去我家里坐坐吧?”
刘艳芳主动发出了邀请。
这也不仅仅是随口一句客气话,刘艳芳的想法,倒是和满宝元与其他区里干部不大相同。满宝元和区里的其他干部,对于愈彦横空出世,抢走了满宝元到手的乌纱帽,很是不满。刘艳芳却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问题。
愈彦之前可是市委,那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而且今天夏利摆出来的架势,可是将对愈彦的看重表现得十分明白。刘艳芳凭女人的直觉,就知道愈彦不简单,这种既有能力又有背景的人,惹不得,必须要搞好关系。
张思文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离开安泰的,怎么着也得干个几年。如果满宝元摆不正姿态,老是跟愈彦对着干,不免要彻底得罪了张思文,更重要的,夏利也不会让他好过。
在一县之内,得罪县委书记,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刘艳芳可是太清楚了。至少夏利在任的这几年内,满宝元休想挪窝,说不定连区长的帽子都保不住。
自来二把手和一把手相斗,上级首先就会追究二把手的责任。除非这个二把手的后台足够硬扎。满宝元有什么后台?
哪个县委常委都不是他的靠山,纯粹靠本事爬到区长位置的。但这是在基层,再往上,没有靠山和大的机遇,想都不要想。
愈彦尽管“抢”走了满宝元的乌纱帽,但也未尝不是个机会。真要和愈彦把关系处好了,说不定能搭上市委张书记的线,那岂不是因祸得福?
刘艳芳实在是太想跳出北栾区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了。趁着年轻,要能享受一下城里人的生活,那可有多美妙?住到城里去,对小孩子的教育也好得多啊。
刘艳芳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眼见愈彦都已经到了北栾区,再心里愤愤不平,屁事不顶,只会坏事,便起心要跟这位年轻的书记搞好关系。
愈彦笑道:“好啊,我也正想和满区长好好聊聊,了解一下咱们北栾区的基本情况。两眼一抹黑,还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开展工作呢。”
满宝元便有些诧异地望了愈彦一眼。
这位小书记口口声声开展工作,莫非真是想来北栾干一番事业?那倒是不能小觑了。
刘艳芳见愈彦痛快的答应了她的邀请,不由很是欢喜,一迭声说道:“请请,愈书记,请!”
当下一行三人又向着区公所走回去。
满宝元住在四楼,上楼的时候,依旧是黑乎乎的,愈彦便笑道:“嫂子,我看明天叫人把坏了的路灯换掉吧,这么黑灯瞎火的,可别摔着。”
刘艳芳脸上微微一红,连声答应。
满宝元和愈彦的“住房待遇”是一样的,也是打通的两间房子,加起来有五十个平方左右吧,在门口堆了一堆煤球。
一走进满宝元家里,就感到很暖和。估计家里烧了取暖用的煤炉。
“愈书记,请坐请坐!”
回到家里,刘艳芳就更加万事做主了,一迭声的请愈彦在煤炉边的沙发里落座。
愈彦打量了一下,房子虽然旧点,但打扫得很干净,收拾得整整齐齐,墙壁也刷得比较白,很有家的味道。
“愈书记,请喝茶!”
刘艳芳给愈彦泡了一杯浓浓的热茶过来,刚刚从外边的寒风中回来,喝上一口滚烫的热茶,也是种很不错的享受呢。
满宝元就陪着愈彦坐在一起,掏出烟来敬给愈彦。
是那种三块钱一包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