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楼安静得很，看样子有些班级还在拖堂，没能下课，两人心疼地看着教室里被考试压弯了腰的学生，叹息着，离开了高三楼。

坐在图书馆一楼的书吧，镜海棠从书包里把买来的寿司放到桌面上，崔凛买了两盒甜牛奶回来，放到桌上。

两人甜甜蜜蜜，三下五除二就把桌上的寿司吃完，到操场上逛几圈。

想必在中学的时候，每一个女生都渴望能够和喜欢的人，一同或肩并肩，或手牵手，闲逛在校园的操场。

傍晚夕阳像橘子口味的芬达饮料覆盖在两人身上，女生肆无忌惮地靠着男生的肩膀，男生用何其宠溺的眼神凝望着她的侧脸，清风写意地吹乱了两人的头发，他好看的手替她拨开额前的发丝，落一个浅吻在她的额头上，她一双手爱恋地摩挲他的脸颊，指尖抚过他的耳际。

莫名有暧昧又心跳的感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而起。

不过，如果这么明目张胆地穿着一套校服在学校操场上制造这样的浪漫，别说是深情凝视了，就算是牵个小手，一定会被路过的老师逮着送去喝茶的。

“你、你！哪个班的，带我去见你们班主任！”

那种可怕样能想象出来。

所幸的是，崔凛和镜海棠现在已经从中学毕业，没有人会上前阻拦他们，更不会见他们的家长，周围投来的也只有欣羡的目光。

不过弥宫中学管得算宽了，弥空市五大高中名校，第五所学校还禁止男生和男生肩并肩逛操场，镜海棠当时听到这个也是醉了，一方面很赞同这所学校恋爱不强调性别，不歧视同性恋，但是另一方面，觉得人家一双好基友逛操场还要管人家，学校会不会管太宽了？

“小笨，真可惜我高中的时候没有和你一起逛操场，如果有机会回到过去，我一定要牵着你的手和你走一趟。”

牵着她的手，就再也不放开。

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她，守护这一份爱。

“其实要是有机会，我们可以穿着弥宫中学的校服回来走操场的，但愿你的校服还合身。”镜海棠抿唇偷笑着，崔凛长高了一点，也不知道他本就改过裤脚的校服裤会不会短了。

“还有哇，以后拍婚纱照的时候，你也要和我带上校服回来，我们拍一套婚纱照，然后还要拍校服照，我们校门口不是有石碑刻着我们的名字吗？我们可以分别用手圈住自己的名字，然后拍下来。”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浪漫。

弥宫中学的学生口中流传，女生啊，要嫁一个弥宫中学的男生，然后生一个宝宝，让他将来也读这所中学。

如果镜海棠到最后嫁给崔凛了，那她就圆满了，就成为了同学们口中流传的佳话了。

镜海棠望着瓦蓝的苍穹，说：“如果我能一直停留在十八岁该多好啊，可是我已经十九岁了，以后就会有二十九，三十九，四十九……变得越来越老……”

崔凛的手默默伸到她的手旁，抓住，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温暖的电流，透过他的手掌心蔓延到她的手上。

“你有一颗十八岁的心，你永远都是十八岁。如果你希望你在我的心里是十八岁，那这辈子都是十八岁，就算过了中年，步入老年，你在我的心里，也是十八岁最好看的模样。”

“那就好啊，我只要保持在你心里的十八岁，那我就满足了……”

镜海棠极力掩饰内心的伤痛，欣喜地扬起笑脸说道：“崔凛呐，如果有一天，陪你走操场的人不是我，你也要好好对待身旁的那一位，你只要记住我在你心里永远十八岁，永远那么好看就行了。”

她凝望着他的俊庞，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落泪，就算是想哭，也要争辩着说，是夕阳晃得她的眼睛酸涩的疼。

然而，她感伤的眼神骗不了人。

她发红的眼圈，似乎干扰到了崔凛。

崔凛闻言，仿似被人抽了龙筋似的，整个人都震悚了，一手撑在镜海棠身后的墙壁上，另一只手还牢牢握着她的手，力度大得叫她生疼，隐约从手掌心传来他的怒意。

他严肃地瞪镜海棠，可话语却温柔得不像话：

“小笨，我求求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可以吗？求求你，不要再刺激我了，你知道……我……我……”

镜海棠看崔凛一副要流泪的样子，心疼得揪作一团。

“你知道我父母双亡，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没有关系，因为我是男生，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负责买车买房经营一番事业的人是我，而你是负责享受的一方，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背后，让我为你遮风挡雨就好，那我也只能，可是你必须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我最珍视的人，就是你了。”

全世界最珍视你。

“所以请你不要再说什么如果、假如离开我的话，如果你离开我，我的世界也就随着你的离开而灰暗了。你忍心看到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我吗？”

她被他困在小小的空间里，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场给镇住，稍稍往后缩了缩。

崔凛立刻又察觉到她这一细节：“小笨……我吓到你了吗？我不希望你怕我。”

镜海棠摇了摇头。

她不害怕他，但是她害怕她接下来做出的决定，会否真的把他推向深渊，会不会把崔凛逼向绝境，她好害怕。

崔凛松开了撑在墙上的手，转而搂住了镜海棠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乖，求你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

只要她不说离开他的话，就一切安好。

她心不在焉地靠着他的胸膛，聆听他怦然的心跳，双手放在他的背后，紧紧揪住他身上的衣襟，一两滴不受控制的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