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到你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能做的，可能就是替你流泪，分担你的痛苦了吧？

她的眼泪，不就证明了她心底的善良了吗？有这份善良，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时候，在他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他的时候，有镜海棠陪伴在身边，守护着她，他就觉得足够了。

两个人，两颗心，互相抚慰，愿所有的伤口能够被抚平，所有的伤痛都过去。

“逝者已矣，可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忘记，我看到他们的尸体的时候，那种全世界都灰暗的感受，同时我又以为是我没来得及救宫以纯而眼睁睁看着她死亡，十岁之后的几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的是，活着，其余的，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笑容没有意义，学习没有意义，什么都变得没有意义……

“可是当我到弥空市，第一次尝试配音的时候，我找到了重新点亮我世界的灯火的东西，就是当声优，就是配音，当我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的时候，我便会忘记那些痛苦的东西。

“之后，就遇见了你。遇见你之后，我就发现，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想无时无刻对你温柔，把所有的冰冷都丢弃，想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教你学习，教你配音都好，只要认为对你好的，我都想一股脑给你，但是我居然发现我对自己信心不足，害怕你哭泣，担心你生气，忐忑你难过，心疼你悲伤，东方和苏沁就觉得我疯了，我居然也会有自卑的时候，居然也有烦躁不安的时候，还会遇到一筹莫展的情况。

他发现了，让他从一个沉稳冰冷的人，变得不是自己的罪魁祸首——是镜海棠，是爱。

他们两个这段爱情，可谓就是高中老师口中的轰轰烈烈，但，就算是兵戎相见，都觉得精彩绝伦，就算是平淡流水，都觉得活力缤纷，总是，和对方在一起，才觉得生活是生活。

少了对方，生活就变得索然无味，因为有你的生活，才有趣，因为你是对于我而言，有趣的人。

镜海棠揉了揉崔凛的短发，亲吻他的脸颊：“女生都是有母性的，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有时候你就该像个大孩子一样，让我宠爱一下也无妨啊，不能一直都是你宠着我嘛，西罗都说你把我宠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嘿嘿，我也想把你宠得生活不能自理呀……”

“你除了能把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应该没有别的技能了。”

镜海棠听到崔凛在变相损着她，不满地扁嘴。

可很快，崔凛又安抚似的说：“但你是镜海棠，在我心里，镜海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深爱着的小笨，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你的存在，我要好好守护你，不能把你弄丢，不然我去哪里把你找回来啊。”

“不用找，我就在这里！”镜海棠指了指自己，看着崔凛的心情渐渐平静，没有到变得好的程度，但至少不让她看起来那么担心了，她的嘴角就不自觉上扬。

“崔凛呐，我马上要十九岁了，再过一年多，我就可以嫁给你了。”镜海棠欣喜地说。

“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想啊，哎，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恨嫁是吗？”镜海棠佯装不悦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崔凛。

她皮肤极好，白得发亮，被子下是真空的，崔凛看得心猿意马，靠过去，从后头搂住她，亲吻着她的颈子，上边早就被他啃出了好些印子，现在又增加新的成员。

“小笨，我巴不得你立刻嫁给我，然后我们就会拥有我们的孩子……”

不说还好，崔凛一提到孩子，镜海棠就想起了逝去的崔文哲。

在她的心里，崔文哲早就不是普通的人工智能，而是她和崔凛的孩子了，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和崔凛倾注在崔文哲身上的情感是真实的，这样想起来，镜海棠就觉得心口异常的闷痛。

小哲……

小哲没有了呀。

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日在东沙耶的行宫，夜里，她坐在崔文哲床头看他的睡颜，是最后一次看他睡熟的模样了。

不过，她看到了崔文哲的最后一面，崔文哲在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刻，还保护着镜海棠，不正是听取了崔凛说的，父亲和儿子一起保护妈妈的教育吗？崔文哲做到了。

这样，崔文哲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崔凛更悲伤不是吗？他连崔文哲最后的一面都见不到呢。

镜海棠和崔凛带着崔文哲一同去买衣服，镜海棠满心欢喜地给他们搭配，还买安藤轻漾设计的父子系列的装扮给他们穿得帅帅的。

三个人在家一起吃好吃的，崔凛负责下厨，镜海棠和崔文哲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崔凛把美食送上餐桌，三个人真真像一家三口一样。

压马路的时候，镜海棠走在人行道的最里头，牵着崔文哲一只小手，崔凛走在靠近马路的那一头，牵着崔文哲的另一只小手，三个人真的像一个家。

顷刻间，这些都失散了。

仿佛走入了一个烟雾缭绕的空间中，很多东西，想要用力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眼前溜走。

点点滴滴，无法忘记，时间很长，需要它，慢慢把这段痛苦抹去。

镜海棠发呆了半晌，崔凛问道：“小笨，你想小哲了吗？”

她哽咽着点点头：“不瞒你说，我想他……好想好想……想得要命，这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又聪明又懂事，而且和我与你长得这么相像，我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原本是在宫以纯手下做事的，伊莱兹玛星的人工智能，就算他是个人工智能，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孩子啊，我心里早就把他视为己出。这些天我都没法接受他是人工智能，还有已经死亡的消息，我整个大脑都是混沌的，加上你的爸爸妈妈的事情，现在我的大脑都在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