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半天,他压着嗓子说:“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吧,反正我陪着你。
这才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
但是无法表达。
明明她靠得是那么近,但却给他一种不可触碰的感觉。
这么瘦弱的一个小身影,仿佛放在风中,就会被刮跑,放在岸边,就会被浪卷走,可是崔凛却不好好保护她,珍惜她,崔凛这算哪门子的男朋友?
“海棠,不管崔凛保不保护你,我还是想保护你,怎么办?”
镜海棠止住了眼泪:“我觉得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我说,你就别逞强了,把我当作是一个倾诉对象,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欠你人情了,我欠下的人情已经够多了。”
一辈子的人情债务,多少次才能还完,镜海棠不敢想象。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我做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人,任何意识操控着我这么做。”尚洁语强调道。
“可是我心里多少都会算的。”
对待任何男生,和对待崔凛,镜海棠心里是有非常分明的界限的。
崔凛对她的好,她大可照单全收,还有尧岳也是,但是崔凛和尧岳以外的男子,就……
特别是她明显感觉到尚洁语对她有好感,甚至可以确认,这份好感已经潜移默化地进化成了喜欢,她本想把这样的情感尽快抹杀掉,可是她手头上没有什么抹去人家情感的神器,做不到这一点,只能阻止尚洁语进一步对自己好,但这仿佛适得其反了。
镜海棠心里很复杂,也有负担,她觉得一对一是最好的,她喜欢崔凛,然后崔凛也喜欢她,这样就够了,但难办啊。
况且现在崔凛要和北奈桐结婚了,镜海棠的心已经渐变灰色。
好痛、好痛啊……
这种感觉,比当初她被宫以纯伤害的痛楚,要再放大数以万倍。
“你就不要算那么多了,我做什么我自己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尚洁语有点耐烦了,一把将镜海棠抱起来。
“尚洁语,请你放我下来。”
“我要是不放了,你能怎样?”
“我就自己跳下来。”
镜海棠执拗得没办法,尚洁语只好把她放下地。
“你眼睛……看不见,你能好好走路吗?”
“可以,我可以依靠科技。”
……
坐立不安的人,何止镜海棠一个,季望初才是最严重的一个吧?
仅仅是知道了瞳加拉帝国传来的消息,一夜失眠,第二日办事连连出错。
大家都在惊讶。
“这个真的是我们的望初大大吗?”
“望初殿下是中了邪了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错?”
“我的天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能告诉我?”
每一个观察季望初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副莫奈的呐喊表情。
“季望初该不会是被什么外星的意识潜入了吧?”
“我去你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事情,你不知道这事不能随便说的吗?让元老会的人知道了,是要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
“知道了知道了,可是十八年前尧博士唔……”
“叫你不要乌鸦嘴了!”
“你再乱说,我也保不住你了。”
神情恍惚的季望初,也听到了这边可疑的对话,这下严肃地望了过去,加上心情浮躁,一改往日的温柔儒雅,眼神冷得要命,大家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这样的话,的确不能说出来,今日是我听了,就当没听见,要是明天让别的人听到了,真的我也保不住你的……”
方才喋喋不休的人,终于是战战兢兢地点头。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季望初便更加烦躁,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他,真的是一反常态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掉,幸好北奈桐之前在他的东西上添加了特殊的磁性,准备摔倒到地面上的东西,通通回到原来的位置。
季望初立刻想到了她。
北奈桐,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她。
想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事情都能和她沾上边儿。
好比现在看着一堆办公用品都会想到她。
想到北奈桐平日里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模样,别人发的几百条消息都无视掉,唯独守着和他的聊天窗口,一天到晚秒回他。
时不时来他的办公室搅和一下,再送他点小发明当礼物,然后又是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实验室。
嚷着要他陪她吃饭,从一开始一同吃中午饭,之后渐渐增加到一日三餐,有时候连宵夜都要他陪着吃。
而吃东西的时候又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偷瞄,到后来光明正大地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再保留几分小女生的娇羞,吸引他的表情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每一天的她都带给他无限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