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蕊初进宫的那一天起,司马锦便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以往的他总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生怕那一天自己无法再牵制秦蕊初,她就会永远的离开自己。
慢慢的秦蕊初变得越来越聪明,就算是在深宫中也能如鱼得水,不需要自己再精心的保护着,这也就以为着司马锦在秦蕊初身边的重要性越来越弱。
秦蕊初像一只雏鸟,等待她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司马锦便再也没有牵制住她的筹码。
也许早就知道这只鸟儿会飞走,但是等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就会觉得怅然若失。
怅然若失吗?
司马锦不禁低头想到,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太符合。他可是大凉的皇帝,一国之君,从来只有霸气和决断,似乎还从没有为一个如此失魂落魄过。
他不过是听说自己的皇后与弟弟有染,这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司马锦比任何人都清楚,秦蕊初的本质里不是他的皇后,那就更别说什么有染了,只不过于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如果他没有皇帝这个身份,一定愿意成全这个莫名其妙被卷了进来的女子。
可是司马锦的身份让他无法这么做,堂堂皇后与亲王有染,这消息若是铁板钉钉,那一定会成为大凉,乃至于天下的笑柄。
不管是出于不想让秦蕊初陷入那个境地,还是单纯的不想把秦蕊初让出去,司马锦都觉得这个下场绝对不能发生!
他会竭尽全力,乃至于放弃一切,保护好他曾经答应过要护她一世周全的人。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此时司马锦有些无力,看也没看进来的人一眼,那脚步声一点点的在向自己移动,司马锦却是越发心烦意乱了起来。
“石公公,朕今天谁也不见。”
司马锦喃喃道,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眼前忽然被黑影罩住,司马锦这才回过神来。
秦蕊初站在司马锦面前,她眼中的神色有些难以捉摸,不知为何司马锦在看到秦蕊初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被狠狠地攥住了。
秦蕊初盯着司马锦的脸,他的眉眼都如天工雕刻过一般,英气的五官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威严,可那威严在现在却变成了一种钳制。在这威严下,司马锦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的变幻,都让人觉得远在天边。
过了良久一般,秦蕊初就这么一直站在司马锦的眼前。她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又或者该如何开口。这谣言本身就是极为荒谬的,秦蕊初感觉自己像一个事外人一般,竟然觉得束手无策了。
司马锦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充满了沙哑,“你都听见了?”
秦蕊初忽然觉得眼前的司马锦,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往日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天下万物皆随其心动。而这件事第一次让司马锦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就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小猫,这一刻的脆弱是别人难以见到的。
秦蕊初微微一愣,司马锦的样子竟然让她觉得十分愧疚,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心中对司马锦是怎样的感情,可说到底自己还是大凉的皇后。
身为皇后却传出了这样的谣言,秦蕊初不能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想起自己曾经不顾一切的跑出宫去,但凡是有心人便都能就此大做文章。
可能是司马锦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让秦蕊初身在安定之中,却忘记了外面世界的凶恶。这件事出的有些突兀,加上上一次在巷子中听见的传言,秦蕊初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司马锦抬头望了秦蕊初一眼,这一眼中却包含了太多。秦蕊初感觉自己的心头被一条带着刺的荆棘给抽了一下,“皇上会信我吗?”
司马锦一时怔住,会信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考虑秦蕊初的感受,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成全他们。
秦蕊初忽然浅浅一笑,那笑容中却是从没有有过的冰冷。“既然皇上不信,那臣妾多说无益。”
想起刚才樊重在自己的眼前信誓旦旦的模样,司马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无法站在秦蕊初的角度去思考,他现在只想站在自己的角度,将秦蕊初留下来。
秦蕊初没有再和司马锦说话,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秦蕊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司马锦的目光却迟迟没有回过神。他没有留住秦蕊初,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么?看着想要挽留的人就这么从自己眼前离开,司马锦忽而感觉有些失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在心里头慢慢的扩散开来。
秦蕊初回了长乐宫,一路上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的径直路过红襄,看也不看别的地方一眼,直接就回了寝宫了。
红襄不由纳闷的看了秦蕊初的背影一眼,“娘娘这是怎么了?”
天梭从不远处过来,在看到秦蕊初的样子时,不由叹息了一声。“这宫里头,又要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