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獾不以为然的点头,“这有何难,你只需要将那天榪印取回来便可。至于那帛书,再拟一份送过去就是了。”
公良涧颇有些吃惊的,这一次司马獾竟然完全没有责问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等同于将淮南王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下,可为什么司马獾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的,这让公良涧十分不解。
但公良涧没有多问,迅速从西北边关向长安出发,这一次只有将功赎罪了。
涟王府。
夜色如波,白雪皑皑。朱红的漆柱与朦胧的白雪交相,空无一人的府上凄凉无比,一只海青从空中飞过,寂寥的声音划过苍穹。
“吁——”门外忽然铃声阵阵,有马蹄声落在门口。随后有一人翻身下马,推开府上的大门。
司马无忧身穿绛紫色披风,领口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将他衬托的贵气无比,腰间长剑作响,他大步往院子里走来。
对着空中击掌,忽然有侧门打开,几个身穿红色衣袍的小侍女跑了出来,见到是司马无忧不禁欢喜起来,“涟王殿下回来了!”
院子中立刻被欢声笑语所充斥,司马无忧的脸上也掀起了一丝笑意。
“温一壶酒,送到朗月阁。”
司马无忧转身向院子里走去,侍女们赶紧着手去准备。司马无忧珍藏的烈酒绕指柔被放在桌上,侍女低着头欠身退下。司马无忧将酒壶举起,缓缓倾斜,那酒水在空气中氤氲出白气,带着酒香钻进司马无忧的鼻子。
“绕指柔,绕指柔,柔儿,你在那边可还好么?”
司马无忧忽然呢喃一声,好像他所念之人就在眼前一般,司马无忧愣愣的看了许久,最终给对面的空酒杯也倒上了一些。
“柔儿,十八年了。本王有十八年没见过你笑了,你可有想我?”司马无忧一杯接一杯的将那酒水灌进肠中,不过半壶下去他已经有些醉了。
绕指柔是为烈酒,不似名字那般温柔,司马无忧的脸上跃上一抹红色,痴痴地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空气。
口中呢喃着什么,突然砰地一声,司马无忧倒在了桌子上。
又是醉夜,亭中的灯笼忽明忽暗,将落在半空中的雪花照射的影影绰绰。就是睡着了的司马无忧,口中也总在呢喃着那人的名字……
深夜寂静,忽然空中传来一道破风声,竟然直直的向司马无忧逼来。
那原本在熟睡的司马无忧像是早有预感一般,在那支冷箭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忽然迸发了内力,只见空气扭动了一下,随后嗡的一声,那冷箭凭空碎成了粉末。
司马无忧缓缓起身,手撑在桌子上,半响没回过神来。随后他顺着自己的胳膊按压了一下,有一缕水汽从指间被逼了出来。
司马无忧脸上的潮红退去,一阵冷风吹过,让他不觉浑身战栗。
“你是什么人?”
漆黑的夜色里,白雪将空气映照出一点点的光芒,隐约可见那里站着一道消瘦挺拔的身影。听见了司马无忧的问话,那人也不再隐藏,缓缓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露出他原本的身影。
司马无忧看了那人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公良涧,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感觉如何啊?”
一句话便让公良涧浑身的内力都调动了起来,来人正是那被淮南王调遣到宫中埋伏的公良涧,此时他身穿夜行衣,面上带着黑色的遮布,唯有腰间的那柄长刀能证明他的身份。
公良涧的面皮止不住的抖动,他心中最嫉恨的地方被人提及,怎能让他不激动?那襁褓婴儿是他的亲生骨血,纵然对素英没有 感情,可那血肉相连不是假的!
公良涧何曾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儿子相见,可公良涧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淮南王看在眼里,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必须有所动作。
他哪里会不痛心,自己的儿子连抱一下都未曾有过,却被自己亲手所屠。
公良涧的眼中充斥着恨意,都是因为她们,要不是为了拿回帛书和玺印,自己又如何逼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
公良涧眼中的嫉恨被司马无忧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冷笑无比。怪就怪你跟错了人,那淮南王虽然占据西北数十载,可这大凉终究是司马锦的天下。
为了淮南王的宏图伟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保护,这样的枭雄如何能保家卫国,徒增嗤笑罢了。
司马无忧的不屑一顾让公良涧心中翻涌起滔天怒气,但想到自己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公良涧及时的将怒气给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