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太液池前举宴,依照国宴标准为夜郎的玉龙王子部依例报办。退朝。” “退朝!”山呼之声,响彻曙光照耀下的金殿。 礼毕,群臣纷纷走出大殿,步行到午门转到各部各府,准备处理一天的公事。梁振业平时总是在殿外等着李宛一起,边走边讨论下今天的朝政,或约下傍晚一起到哪里吃饭。但今日,他脚下略停了一下,有些踌躇。瞥眼瞧见离他不过四五丈远人群里的那个文秀身影,不禁脸上一红,又向前走去。总有个明媚动人的少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而这少女要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反而会手足无措,生怕唐突了佳人。 倒是一旁的马天赐有些奇怪,他道:“大哥,怎么今天你不等李大哥一起走了?” 梁振业道:“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唉,大哥,你倒是等等……”天赐拉住他的手腕,梁振业不听,反而走得更快,天赐只得说道:“什么事这么急,李大哥,你倒是说说看。” 只听到身后清亮悦耳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知,梁大哥这么急自然是要事,你快放开他吧。”回头一看,正是一身绛红官服、嘴边含笑的婉贞。 婉贞拢袖作揖道:“只是想就前日之事向梁大哥道谢而已,梁大哥要是有事就请先去忙吧。” 梁振业见她还是那般洒脱自在,一身官服更衬得脸色明艳。美丽不可方物,这身气度风华岂是寻常女子能有?心中赞叹,反而平静下来,道:“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这话既像回答了她地道谢,又为刚才的匆忙开脱。既而又关切地问道:“你可好些了?以后要多加小心。” 婉贞答道:“不妨事,只是有些中暑。家兄以命我喝了一整天的药。”不但如此,李昭还不准婉贞再缚厚纱带。他从扬州带回了罕见的冰纱天蚕丝。让德云做成贴身的背心给她穿。这冰纱天蚕丝又轻又薄。夏天贴身穿着清爽透气,即使厚厚地缚在身上也不会太热。只是此物极难得,便是作为贡品也不是每年都有的,不知李昭从何处得来这许多,确是珍贵。 不仅如此,李昭还修复了青锋剑,婉贞笑着说:“这下好了。免得我提心吊胆,总因为损了你一把好剑过意不去。”李昭道:“你要是好端端的,便是损了几把青锋也不要紧,就是不许硬逞能,不爱惜自己。我若知道了,定要好好罚你。”德云一旁打趣道:“就怕到时大公子又罚不得了,只好送来各种珍物、补品来给小姐将养。”婉贞笑骂道:“吃里扒外,德云。你什么时候和大哥一起来训我了?”李昭不理她二人笑闹。只把另一把剑递过去:“阿婉,现在没有战事,碧影剑轻便。你随身携带,好防身。”婉贞答应。李昭又嘱咐一句,“别管什么规矩、朝廷的,此剑你不可离身,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 马天赐不知他三人之前地渊源,就好奇问道:“李大哥还有哥哥?在京城了,怎么也不让我见见?” 婉贞笑道:“家兄前日刚到京,正要请两位过去,大家见见面,算个家宴吧。” 天赐连声答应,梁振业却不禁苦笑起来。 “陛下、公主,夜郎王子求见。” 成宗和瑞云正在御花园中散步,忽然来人禀报。成宗有些奇怪,问道:“夜郎王子?今晚就举行国宴了,他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来?” 一旁地瑞云公主似乎没有听到,还在鱼池边逗弄着池中地鲤鱼。 成宗若有所思地笑道:“只怕不是来求见朕的吧?” 程恩答道:“皇上圣明,这玉龙王子确是想求见……求见公主殿下。” 成宗笑道:“果不其然,那就见吧。瑞云,快起来。” 公主皱眉道:“找我做什么?人家好不容易玩得正开心,好皇兄,你就回绝了吧。” “这玉龙王子明日便启程回南疆了,路途漫漫,就当是告个别么。你不愿意动,那就让他过来好了。程恩,请王子过来这边,我们走远点。”成宗说完,便真的离开了。 云愣了一下,忙叫道:“唉,皇兄,别留我一个下来起身来想追过去,不过成宗已经走远,不光如此,身边的侍女和侍卫也都走远了。瑞云正在想怎么脱身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人说道:“打扰公主了。” 转过身去,见正是夜郎的玉龙王子,只好回礼道:“玉龙王子别来无恙。” 两人见过礼,便在池旁的亭子里落座。 瑞云有些拘谨,道:“刚刚皇兄还在,未曾走远。” 王子道:“是。这次来是专程拜会公主。明日小王就要离开,特意跟您道别。” “恩……您一路平安。” “多谢公主关怀。”说完这番客套话,两人沉默了一下。也没有宫女侍者在一旁,能打断这个沉默,瑞云更加不自在了,心里对丢下自己走掉地皇兄很是怨怼。 还是玉龙王子打破这尴尬,“公主,此番分别,不知再见是何时,小王愿您平安喜乐,福寿无极。” “谢谢。” “也希望您和意中人能白头偕老。这位驸马爷一定要珍爱您才好。” “唉?这……”瑞云愣住了,没想到这位王子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小王曾向陛下请求联姻,这您知道吧?”玉龙王子温和笑道。 倒是是外邦的人,这么直爽。瑞云也不禁直率地微笑道:“恩,听皇兄提到了。” “陛下对公主很是爱重,定要公主您首肯。也正因如此,才在七夕那天举行了宴会,为您择选驸马吧?” “这……并不是有意如此,只因为本宫脾气执拗,母后和皇兄只好请来各位,全当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王子却继续问道:“是。那么相信您自己已经有了主意。您贵比亲王,这婚姻大事既要自己同意,也是国家大事。” “我……本宫,年纪尚轻,且宫中母后已日渐年高,还需本宫侍奉,婚姻之事倒也不急。只是……承蒙王子美意,瑞云心中感激。”瑞云公主说出这番辞令,端庄之中又不失亲和,又对提出求婚的王子表达感谢,可谓十分得体。 玉龙王子凝视公主,闻言说道:“以您的气质容仪,必要站在王者身边,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公主脸上一红,道:“王子过赞了。” “那位李状元,对吧?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气度和您站在一起呢。” 公主脸上更红了。“他……您想得太多了,本宫现在还不想嫁人。” “若真是如此,小王、我只怕要喜不自胜呢。”他突然离开座位,走到公主面前,一手扶住胸口,一手轻轻地合在瑞云的手背上,郑重地说道:“玉龙对公主您的仰慕是真心诚意的,联姻、朝政都在这之后。我,仅以一个男子地身份向您表达爱慕,希望您能够了解这份感情。我夜郎虽是南疆小国,但那里山清水秀,一年四季如春,花开遍野。在那里生活地人少有野心和争斗,只满足那种清幽自在的生活,大家齐心协力地过美好的生活。相信公主会喜欢这样美丽地国家。不过,现在夜郎被高山上的秃鹫所觊觎,又有恶狼在内捣乱,请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让这个国家重新安定和平起来,变得更加美丽。希望您那时,会来看看。”说完,他微微一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手背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心里莫名的感动。如此大胆、如此直率的告白,在瑞云公主听来是这么地炙热和真诚。回想起来,这位番邦王子不仅年轻英俊,而且文质彬彬,有理有节。就连最后的这番话语,也格外妥帖动人。她不禁在心里和另一个人比较起来,一个文秀中带着英姿飒爽,一个则是粗犷爽朗中带着文质。对男人来讲,究竟哪个更好呢?她不禁想呆了。 另一侧的假山后面,成宗正在小心翼翼地观望。程恩不解,道:“您这是……”成宗笑道:“这种事情,该让她自己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