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毕竟是你妹妹。”沈峻之见沈玉阑不说话,又叹了一口气:“大人之间的恩怨,那毕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该牵扯到你们之间的。我这一生,统共就这么三个子女,以后我去了,还指望你们两个做姐姐的能帮着弟弟支撑门庭,可是你看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沈峻之显得格外的无奈伤感,以及苍老。
沈玉阑侧头悄悄的打量沈峻之,忽然也觉得有些心酸了:沈峻之的确是不复当年的年轻神勇了,隐约已经看见了一些老态。许是刚打仗回来,满脸的风霜疲惫,也瘦了许多,就是鬓角也不那么乌黑了。而以前总觉得挺拔高大的身子,也似乎佝偻了许多。
沈峻之,似乎是真的老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年华不在,岁月流逝,谁也躲不过。
这样的沈峻之,说着这样的话,就让人觉得,格外的心酸。
但是,沈玉阑也觉得有些,莫名的委屈。毕竟,沈峻之说这话,还是有些怪她的意思在其中的。她又怎么可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玉珊是不是对您说,我不仅不肯帮她,反而落井下石?”不过到底她还是将怒气压下去,好歹忍着没发火,更没顶嘴,反而冷静平淡的说出了这话。事情总不会是空穴来风。若不是有人在沈峻之跟前说了什么,沈峻之又何必这样说?
沈峻之没承认,可是也没反驳。
可是其实这样也就是默认了。<cmread type='page-split' num='1' />
沈玉阑心头冷笑,对沈玉珊有些服了。沈峻之这才回来几天?前几天忙成那样,沈玉珊也能找到功夫去嚼舌头,还真够能耐的。
最后笑了笑,沈玉阑也没发火,而是笑了笑:“其实我们一开始进京的时候,我娘就千百遍的叮嘱过我:不管爹您做了什么,那都是我的妹妹,我的二娘。咱们关了门都是一家人。只是后头我进了京城,才知道,原来娘说的那些话,都不对。你想和别人做一家人,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见面第一次,玉珊就觉得我是外人,是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瞧不起我。我知道,这些都不怪玉珊,怪只怪大人没教好。可是后头玉珊却是一直不肯拿我当成姐姐。父亲,并不是我冷血,而是……我也不是真的就那样大度,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沈峻之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您觉得我不帮玉珊,看着玉珊吃苦,落井下石。可是您让我怎么帮?对方之前是九皇子,我能如何?况且,您觉得玉珊会对我诉苦?”沈玉阑平静的反问,却也不是质问的意思。她只是想要让沈峻之了解这一切罢了。
“玉珊是找过我一回。不过我想,父亲您见了他那副态度,只怕也会生气。”沈玉阑轻笑,一五一十的将当时的情景道出,既不添油,也不加醋。说完了仍是问沈峻之:“父亲,您说,我敢不敢让宇舟放弃他的前途,来帮这个忙?又能不能拉着齐家一起来替我吃这亏?我嫁了人,毕竟也是要过日子的。玉珊她嫁得比我好。我能做什么?”
沈峻之沉默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出嫁了,自然要处处替夫家想着。那才是你的家。”
沈玉阑也就不再说话了。沈峻之既然说出这句话,那么就表示,这些话他的确是听进去了。
“有的时候,并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不能帮,我也做不到那么大度。当然父亲也可以放心,我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毕竟,您说得对。那也是您女儿,是我妹妹。为了您,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沈玉阑诚心诚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是,父亲也不要总是被她蒙蔽了。”沈玉阑叹了一口气:“玉珊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若是您再这样惯着,以后会成什么样我真不知道。”
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愤怒,将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父亲想必不知道,玉珊如今可是长了本事了。勾结郭家的人,屠了一坐寺庙。”
沈峻之吓了一跳,额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反应了片刻,终于是灵光一闪想起了李氏说的一件事情:“难道是……”
沈玉阑点点头:“是。”
沈峻之身形一晃,直接就腿脚发软跌在了椅子上。反反复复的就念叨一句话:“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沈玉阑见沈峻之这样,心里倒是有些懊悔了,觉得自己或许就不应该将这话说出来。只是现在话已经出口不能收回,只能又劝:“事情已经过去了。索性也没出什么大事儿。虽不能当没发生,好歹让他过去吧。说这件事情,也并不是想要父亲替我主持公道,而是不想父亲继续纵容玉珊。若再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沈家嫁出去的,将来若是累及竞哥儿,那是我所不希望的。”
之所以没找沈玉珊报复,她也是想到,这事儿真公诸于众了,对谁都不好。那时候,沈玉珊还是沈家的女儿,人家说不定会觉得是沈家仗势欺人,胆大包天,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沈峻之什么都好,却总是心软偏听。这一点,很不好。
为了以后不再出事儿,她务必好好的给沈峻之打一针预防针。
沈峻之却是一直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