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涟的神色一下就黯淡下来,擎着茶盏失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来潘涟是遭遇到什么大事件了!
商成想了想,斟酌着言辞说:“我本来不该问的。不过,予清公,要是不碍事,能不能把事情和我说一说,兴许我能帮你出点主意?”
潘涟抬眼看了商成一眼。商成诚挚的口气还是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家事一一这时候谁都帮不了他。而且他知道,商成这样说并不是真能帮他什么忙,只不过是想借说事情的由头让他吐吐心头的怨气,免得气结在胸口憋出什么毛病。
他枯涩地笑了一下:“也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事早就在上京传开了,就算我不说,你也可以找别人打听……”话说到这里,就再没了下文。商成找人打听是一回事,亲耳听他譬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就担心要是他朝商成诉苦的事被有心人知晓后,会不会给商成的升迁带来什么麻烦。他和商成只是泛泛往来的点头交道,虽然去年冬末商成假职务燕山时他在暗地里也有推波助澜,可并不是出自公心,因此就谈不上是人情恩惠,也从来没想过要商成报答一二;眼下正是朝廷决定燕山提督人选的节骨眼,凭白无故地让商成一个局外人卷进来再在仕途上受点波折坎坷的话,他心里实在是有点过意过去。
商成倒没有潘涟想得那么长远。事情说不说都在潘涟。潘涟说,他就听着,能帮忙就帮潘涟一把,帮不上就说几句开导话让他看开点;潘涟不说,他也无所谓;至于找人打听一一他手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要办,哪有那工夫闲吃萝卜淡操心。他看潘涟的意思好象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就提起茶壶给两人的碗盏里续满热茶,顺口问道:“前几天我去兵办事,没看见曹章曹侍郎,他也被委派到地方上了?”
“曹纯德……已经被黜退为民了。”
“曹侍郎罢官了?”商成惊讶地看着潘涟。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不对。黜退为民比罢官严重地多!罢官只是一种比较严厉的处分,过两年有了适当的机会,十有**还会被重新起复。可黜退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它是“开除公职永不录用”的意思,从某个方面来说,甚至比砍头还要严重一一受这种处分的人一辈子都得背负着坏名声,而且他的子孙都会受到拖累,好几代人都会被禁止入仕!他忍不住想知道,曹章到底做了,会受到如此严厉的处罚?
他顾不上改正自己的语病,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不久,八月底九月初……”潘涟比他还要惊讶。曹章被罢免是事出有因,三省主持编撰的每旬一刊的《朝报》上就有罢黜诏令的摘要,题奏院按月刊印然后分发天下州县的《邸报》上也有诏令全文和详细案由的说明,怎么商成却象是头一回听说呢?难道这个人从来不看这两份官本?连朝报和邸报上的大小消息都不仔细琢磨,那他又是怎么做官的?
潘涟不知道,其实商成也看这两份“报纸”,但大多时候都是略略扫一眼题目就撂到一边。在商成眼里,不管是《朝报》还是《邸报》都是同时面向官员和百姓发行的报纸,它们的内容不是歌功就是颂德,要不就是通报朝廷和地方官员的人事变动,或者记录皇帝的起居言行,偶尔才会明刊那么一两篇看着言之有物但又经不起推敲也没有实际指导意义的奏章,整体上既空洞又空泛,所以他向来不大重视。他主要关注的由兵部刊发的军报。兵部军报的保密级别高,内容也更加翔实,大赵与周边国家的军事冲突也会及时公布,这对他提高自身的军事修养和了解大赵周边形势都很有裨益。
“曹侍郎到底犯了什么事?”商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