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四年春,河洛军兵临苏州城下。 经过了两天的紧急治疗,莫秋蝶迟迟不醒可是急坏了田弘遇。 若是因为莫秋蝶昏迷而导致福王真的屠了自己全家,这样的赌局田弘遇是万万不做的。 于是田弘遇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带着陈圆圆和莫秋蝶以及自己全家走水路前往京师。 只要到了京师,田弘遇相信这个疯子一样的福王绝对动不了自己一下,到时候如何处理这个女人,还不是看自己心情。 苏州的京杭运河可是直通京师的,只要自己办的隐秘,福王未必能发现甚至在途中截杀自己。 凭借自己麾下几百锦衣卫的护送,田弘遇觉得安全到达京师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卢晓航带领河洛军到达扬州时,田弘遇已经上了船。 黑衣卫的先发三百人也是刚刚到达扬州城,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田弘遇的船已经走了半天的时间。 但是田弘遇的一条船总归装不下家里这么多人,为了提高逃跑速度他也不敢装这么多人。 他只是把最疼爱的孙子和大儿子放到了自己船上。船上除了一大批这些年收集的金银珠宝,剩下的都是手下的精锐保护自己和儿孙的安危。 至于其他的儿孙妻妾则被他放在了后面安排的船上。 黑衣卫打听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往码头,一场激战过后截下了两条船,俘获了田弘遇的小妾五人,孙女三人。还有不少田府的心腹。 黑衣卫兵分两路,一路去回禀卢晓航田弘遇已经逃往京师,一路看守被俘的田家人同时为之前在苏州战死的黑衣卫弟兄处理后事。 卢晓航接到黑衣卫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刻带人来到了扬州码头。 码头的人一见来了一支军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避开。 卢晓航派人去询问近两日是否有一支船队经过码头,被问到的那个人听到这个问题啼笑皆非。 扬州码头乃是京杭大运河重要的码头,扬州绝对是内陆运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每天来往扬州的船队数以百计,要说一支船队,谁知道是哪一支? 但是对方这么多当兵的,明显不好惹,只好苦笑一声:“这位军爷,每天从扬州码头来往的船队都上百了,小的实在不知道你说的那一支。” 那个黑衣卫也很为难,突然灵光一闪:“是官家的船队。” 这么一说被问得那个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昨天晌午时分,倒是断断续续过去了十几支官家的船,小的们也纳闷,这官家的船为何不一起走。”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补充了食物和水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城玩乐,反而匆匆离开了,倒像是在逃命。” 说到这里这个人都笑了,天下间谁敢追杀官军,除非是不要命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些人。 那名黑衣卫递给他一锭银子:“谢谢。” 他都没来得及拒绝,那名黑衣卫已经回去汇报了。 卢晓航听到了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田弘遇跑得如此之快?” 身边的宋献策说道:“这倒也不足为奇,田弘遇在苏州当了这么多年土皇帝,要找技术精湛、经验丰富的船工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跑到了近前,周围的黑衣卫连忙拦住他,也有的人认出了他:“这是自家兄弟,不必惊慌。” 马上之人下了马,低声呼道:“紧急军情禀报王爷!” 卢晓航摆摆手示意将他放过来,那人来到近前低声说道:“元军师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王爷。” 早有人接过信递给卢晓航,卢晓航拆了信看了两眼,脸色剧变。 “皇上下令查抄福王府,押解王爷进京,形势危急,速归。” 宋献策见到卢晓航脸色不好,低声问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 卢晓航将信递给了他:“你自己看吧。” 宋献策看过之后,脸色倒是十分平常:“这种结果我早就料到了,不过自从孙传庭将军反叛之后,陈奇瑜的大军又在关外,没人能拿得住王爷。” “接下来应该如何?” “有元军师坐镇福王府,城外还有河洛军两万多人,想必无人能查抄的了福王府,王爷若是继续追田弘遇也无妨,但是我还是建议王爷回洛阳。” 卢晓航哈哈大笑:“元军师若是在此非要掐死你不可,他巴不得孤王回洛阳主持大局,你却说继续追田弘遇也无妨。” “元军师稳妥谨慎,我却喜欢险中求胜,不是一种风格罢了。” “那你又为何劝孤王回洛阳?” “圣旨刚下,军心民心都会不稳,还需王爷回洛阳主持大局,稳定人心。” 卢晓航点点头,狠狠地说道:“可恨这田弘遇,被他跑了,若不是他,咱们也不会这么快和朝廷撕破脸皮。” “王爷可不要怪田弘遇,明明是王爷那封杀全家的信把他吓跑了。” 卢晓航拍了拍脑袋:“都怪孤王一时冲动,只想着先把他震慑住,谁知道他竟然头都不回就跑了。” “王爷起了五千大军,来势汹汹,换了我我也要跑的。”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卢晓航命令三百黑衣卫继续追击田弘遇,就算就不回莫秋蝶也要绑几个重要的人物回来,好让田弘遇投鼠忌器。 自己则是带领河洛军返回洛阳城,李大牛满脸不高兴:“王爷,咱们跑了这么远一仗都没打就回去了?” “放心吧,仗以后有你打的,只要你不烦。” “只要跟着王爷干,打到老都不烦。” 河南洛阳福王府,一队锦衣卫带着圣旨进了府中。 不同于别的抄家,这队锦衣卫小心翼翼,满脸堆笑。 他们都知道,福王领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去了苏州,但是洛阳这个地方一直就是锦衣卫的噩梦,不说福王的私军,就是他们的老对手黑衣卫这些人就对付不了。 可是皇上派的任务谁敢不来?于是这帮锦衣卫打算最少来转一圈,回去就说福王带着全家跑了,好歹可以交差。 元才良看着几个锦衣卫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几位锦衣卫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嘴上虽然客气,但是连站起来说话都不肯,显然没有将眼前这些锦衣卫放在眼里。 那领头的锦衣卫千户苦笑一声:“兄弟们领了命令,只能来走个过场,多有打扰,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元才良笑容更盛了:“几位大哥辛苦了,这些银子是给几位大哥的辛苦费,这些东西是给几位大哥拿回去交差的。” 说着拍了拍手,几名王府的下人搬上来了两个大箱子和一个包袱。 几个领头的锦衣卫眼前一亮,看着包袱里满满的银子,打开了箱子,只见里面龙袍,伪造的玉玺还有不少御用之物,再加上半箱珠宝,不禁喜笑颜开。 “几位大哥,这些东西还能交差吧。” “够,够,足够了。王爷给我们面子我们不能不要脸,这位大人放心,以后凡是福王府的情报我们能压就压,不能压就拖个三五天。” 可以说,锦衣卫发展到现在,早已过了鼎盛和辉煌的时期,经过了东厂和西厂的控制,锦衣卫已经走向了没落。 再加上崇祯并未将锦衣卫当做心腹,俸禄也经常拖欠,锦衣卫早就不是当年令人谈之色变的大明利刃了。 如今福王不仅没有仗势要了自己的脑袋,反而替自己办好了这趟差事,虽然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自己,但是这个情锦衣卫必须得承。至于崇祯那里,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送走了锦衣卫,陈承安看着元才良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件事竟然可以如此解决,元先生又教了在下一课。” “对付这些人,就要从气势上压住他们,然后用足够的好处让他们为己所用。大明锦衣卫的辉煌不在了,荣誉也不在了。若是他们但凡有点荣辱之心,今天免不得要动刀兵。” 说到这里元才良叹了一口气:“当年令人谈之色变的大明锦衣卫,只能去史书中寻找他们的辉煌了。真是可悲可叹。” “先生为何会为锦衣卫叹息,读书人不是应该最讨厌这种朝廷鹰犬了么。” “承安,你要记得,利于国者便为********,要想治理天下,必然要有人做好人有人做坏人,以后万万不可因为此事与黑衣卫闹起龌龊。” “在下受教了。朝堂里面的学问果然多得很,在下还要好好学习。” 卢晓航在回洛阳途中,听到奉旨查抄福王府的锦衣卫被元才良用一箱半禁物和半箱子珠宝打发走了,不禁哑然失笑。 而京师皇宫之中,崇祯的脸色苍白,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明知道锦衣卫此去极有可能是十死无生,依然让他们去了,锦衣卫带回来抄家之物,看起来却像是福王施舍给自己的珠宝,让他心中无比恼恨。 他明明知道锦衣卫这是在骗自己,可是却不能说什么。毕竟锦衣卫明面上完成了任务,可是为什么全天下人都要骗自己? 想到这里崇祯下了一道旨:“召陈奇瑜和大军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