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洛阳福王府大门紧闭,府内却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卢晓航就在王府正堂摆了七桌酒席,一桌以自己为首的王府力量,包括元才良、宋献策、张宝。 一桌黑衣卫北镇抚司,包括镇抚使戴雨农、副镇抚使韦良弼、千户孟柏秋、何兴、副千户胡德一马良才。 一桌黑衣卫南镇抚司,包括镇抚使鲁达、副镇抚使贾华荣、千户米虹信、何承继、副千户项鸿飞、纪宇。 一桌边军左卫,以边军左卫指挥使赵信为首,身边坐着六个武将。 一桌边军右卫,以边军右卫指挥使贾有为首,身边坐着一个师爷,五个武将。 一桌边军中卫,中卫指挥使王雷自己一人独自前来,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一桌河洛军,以重伤刚愈的河洛军左卫营营指挥使李大牛为首,旁边坐着前卫营营指挥使萧星火,中卫营营指挥使耿镇,右卫营营指挥使蒋卫,近卫营营指挥使于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元才良咳嗽了一声,他自几十年前就跟在福王身边,各个将领心中的威信还是有的。一时之间喧闹的场面静了下来。 “皇天不佑,福王猝逝。国不可一日无主,军不可一日无帅。今日招齐大家,就是为了定下世子殿下的地位,保证所属各部正常运作。” 听到这里,在座众人沉默不语,谁也不肯第一个说话。边军和黑衣卫南镇抚司是要静观事态发展,可顺水推舟可落井下石。 北镇抚司镇抚使戴雨农沉默不语,北镇抚司在座诸人也不好说话。 河洛军众位将领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熟悉情况,所以也只能保持沉默。 元才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接着说道:“若是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当大家都同意了,咱们就继续进行下面的流程了。” 就在这个时候,南镇抚司镇抚使鲁达将酒杯轻轻顿在桌子上:“慢,在下有话要说。” 元才良暗叹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于是开口问道:“鲁镇抚使有什么话要说?” 鲁达缓慢地说道:“我麾下的千户岳庆丰因为在青楼与世子殿下发生口角,被打断了一条腿不说,全家都被关进了大牢。老母亲更是因此而死..” 说道这里他一顿,目光紧紧盯着卢晓航:“昨日又听说世子殿下将岳庆丰全家提走,不知道世子殿下想做些什么?”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卢晓航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大牢里的环境太差,并不适合岳千户养伤,所以将他送到了适合养伤的地方。” 鲁达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可是殿下,你不觉得该给我们南镇抚司上下一个交代么?岳庆丰为你们家卖命效力,落的这般下场,若是没有交代,要不然只怕大家内心不服啊。” 卢晓航还未答话,元才良喝道:“鲁达你大胆,黑衣卫上下都是王爷的家将,殿下想处置谁还用跟你禀明么?” 鲁达神情有些激愤:“确实不用向我禀明,只是岳庆丰自从进入黑衣卫南镇抚司以来,勤勤恳恳。他创出的雁翎腰甲救了多少弟兄的性命?就因为几句口角之争家破人亡,我不服!” 说着鲁达站起身来:“不光我不服,南镇抚司上下几千名弟兄全都不服!” 卢晓航点点头:“我知道你所说的事情,放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服。” 鲁达被他说得愣住了,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世子殿下应该极力推卸自己的过错,讲责任全都推到岳庆丰的身上才是,如今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鲁达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卢晓航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大病之后我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还请鲁镇抚使说一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 鲁达叹了口气:“岳老夫人已经过世了,哪里还有挽回的机会?岳庆丰的右腿也废了,难道殿下还能给他再接一条腿不成?” 卢晓航轻轻说道:“岳老夫人过世了确实已经是无法弥补错误了,岳庆丰的腿倒是还能挽回,只是我若能让岳庆丰不计前嫌,你是否愿意承认我接替父王的位置?” 鲁达一听,立刻说道:“殿下与闯军作战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若是殿下能让岳庆丰不计前嫌,我黑衣卫南镇抚司愿唯殿下马首是瞻。” “好!一言为定。” 说实话,黑衣卫俸禄高,待遇好。鲁达不可能因为一个千户而使整个黑衣卫南镇抚司脱离福王府,大家都指着这份俸禄养家,自己若是一意孤行难免众叛亲离。 只是岳庆丰之事实在难办,若是自己不出头,难免让底下的兄弟们寒心,整个南镇抚司势必会军心不稳。 眼看殿下顺利的压下了南镇抚司带来的暴风雨,元才良欣慰地笑了笑,看起来殿下果然成熟了不少,只是那岳庆丰怕是难以说服,毕竟丧母之恨大于天。 卢晓航开口说道:“将黑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岳庆丰请上来。” 不一会的功夫,两名王府护卫搀着走路不是很方便的岳庆丰走了上来。 鲁达一见岳庆丰,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搀住了他:“岳兄弟,你受苦了。” 岳庆丰看到了鲁达,眼圈都红了:“我受的这点苦不算什么,只是连累了家中老母实在是悔恨交加,无脸见人啊。” 鲁达搀着岳庆丰来到了堂中间,看了一眼卢晓航,心说:看你如何解决这桩难题吧。 卢晓航咳嗽一声:“岳千户,我是卢晓航。” 岳庆丰一抬头看见卢晓航眼睛都红了:“你不用介绍,哪怕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我现在恨不得食你rou寝你皮!” 卢晓航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看起来岳千户火气很大么?” 岳庆丰作势要往上扑:“你这黄毛小儿,我不过出言顶撞了你几句,你打断我的腿不说,还将我全家关进了大牢。更连累我的母亲死在了大牢里,我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你!” 卢晓航淡淡一笑,面色忽然变得狠辣:“你想杀了我,我还想杀了你呢!” 在座的众人一听,完了,世子殿下开始犯浑了,这已经把人家还得家破人亡了,怎么还说要杀了他。 鲁达一听这话看了一眼卢晓航正要说话,卢晓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他嘴边的话瞪了回去。 岳庆丰一挺脖子:“来啊,老子的人头就在这里,到如今老子还怕你不成?” 卢晓航狠狠地说道:“你就是死了,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何必杀了你脏了自己的手?” 岳庆丰一瞪眼:“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怎么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说不清楚老子今天就血溅三步也要脏你一身衣服!” 卢晓航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出言顶撞我,目中无王府是为不忠!因为一时意气连累家中老母受难死于狱中是为不孝!” “如今黑衣卫南镇抚司上下要为你讨个公道,离开了黑衣卫,他们会有多少家人因此饿死,连累朋友是为不义!” “你急于求死,留下孤儿寡母苟活于世间是为不仁!” “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岳庆丰听完这些话愣在了原地,他只想着讨回公道,却没想到会因此连累上千的弟兄们和他们的家人。 他只想着老母被自己连累至死,已经无颜面苟活于世,却没想到自己的妻儿以后的生活会多么艰难。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 卢晓航看到这里,开口说道:“因为我的过错,导致了老妇人的过世,我心中很是愧疚。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补救,你可愿意?” 岳庆丰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机会?” “第一,你的老母亲过世,人死不能复生。我可以禀报朝廷她是面对闯贼袭城守节而死,追封七品敕命夫人,享受风光大葬。” 这也是卢晓航昨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毕竟古人对身后事还是很看重的。 “第二,因为老妇人的死我欠你们家一条命,我赐你王府金牌一枚,只要在洛阳境内,你随时可以用它来救一条命。” “第三,因为你的腿受伤了,行动不便。我可以聘你为王府机关教头,在王府享受千户待遇,可以教教孩子们一些机关技巧。你们家人也可以全都搬来王府住。” “不知你意下如何?” 岳庆丰脸色阴晴莫定,他抬头看了看南镇抚司在座的兄弟们,又想了想自己的妻儿,开口说道:“殿下恩德深重,岳庆丰同意了..” 听到这里,卢晓航长出了一口气,若是岳庆丰冥顽不灵,今天怕是难以收服黑衣卫南镇抚司众人的心,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变故。 元才良站了出来:“既然如此,黑衣卫南镇抚司对于殿下继承王爷的位置还有意见么?” 鲁达连忙说道:“没了,黑衣卫南镇抚司从今天起唯殿下马首是瞻!” “那你们边军呢?” “我们有人和殿下一起并肩战斗过,对殿下的用兵之道佩服得紧,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眼见大势如此,边军的几位指挥使顺水推舟附议了殿下接替王爷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