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心里一个咯噔,苦着脸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神色无比纠结。
她怎么这么倒霉,走到哪儿都有这男人的影子,就连到太医院也能碰上他?
别说是她,就连院正也是一惊,把笔下那张宣纸又染黑了一块儿,心道今儿个刮的到底是什么风,先是把帝王的宠妃吹来了,现在直接把帝王本人也给吹来了?
在众人张望的视线中,男人一步步朝她走去,步伐沉缓无声,最后站定在她背后,长臂一捞,将她微微绷直的身子拥入怀中。
“爱妃身体不舒服吗?”低醇的嗓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关切。
苏紫染还惦记着雀舌兰的事,哪儿有心思应付他这虚假的一套,勉强笑了笑:“臣妾只是水土不服,过些日子就好了。”
男人点了点头,转过去问院正:“张院正,你瞧着染妃身子如何?”
“回皇上,娘娘玉体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养,再喝几帖药,不日就能康复。”院正恭敬道。
“药抓好了就派人去凤仪宫去。”
“是,微臣遵旨。”
苏紫染发现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儿了,只得恋恋不舍地跟男人一同回去,一路上都是垂着脑袋哭丧着一张脸,活像是患了[读]小说 .什么惊世绝症一样。
走了一段路,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来。
苏紫染收势不及,腾地一下撞在男人正欲转身的背上,两方力道同时作用,疼得她“嗷”的一声叫唤出来,鼻梁处那叫一个酸爽。
龇牙咧嘴地想要骂人,可是手指刚刚一动,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苏紫染,她现在跟这男人的关系是标准的上下级,不能随便就没规矩了。
更何况这男人现在还在气头上,方才那声“爱妃”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虽然她也没想通他有什么好装的。
耳畔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男人转身向她走了几步,左手搁在她的肩上,右手缓缓扬起,苏紫染惊愕不已,还以为自己要挨打呢,因为打死她都不相信另一种可能性会发生。
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撞疼了?”男人轻轻在她鼻梁上揉了两下,蹙眉道:“多大的人了,走路不知道看前方,走什么神?”
苏紫染鼻间一酸,原本就填满眼眶的温热液体几乎要溢出来。
她近乎慌乱地低下头,视线专注地盯着平坦的地面,不敢眨眼,生怕某些东西从眼眶里掉出来,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怎么?”男人冷下脸,眉心微微一拧,沉着声音,“朕说错了吗?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苏紫染紧紧攥了攥手心,她知道她现在应该理直气壮地抬头跟他犟嘴、跟他玩笑,可是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来得她止也止不住。
她不是想哭,真的不是想哭,绝对不是!
可是为什么,她可以面对悲痛欲绝的他,可以面对冷颜相对的他,可以面对怒火冲天的他,偏偏就是受不得那略带苛责的宠溺?
那样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得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让她几乎丢盔弃甲想要逃窜。可是原来,就连这份感觉也不是独属于她,他把它分给了铭幽族圣女苏紫染。
心口阵阵紧缩,苏紫染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