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的身体突然一轻,整个都被男人打横抱起、紧紧地揽在胸前,因为靠得太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起伏不断的胸膛和颤抖不稳的呼吸。
他说,都过去了。
她不知道他这句“都过去了”是指今日太子逼宫一事已经过去了,还是指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若是后者,她想说,过不去。
被他抱着一路向前,她既没有推拒也没有挣扎,既然他乐意这么做,那就当是个免费的劳力好了,正好她现在痛得不想走路。
“传太医!”
他走得很快,可是他的怀抱却很稳当,即便他的琵琶骨都被他自己卸了,可是这一路却没有任何颠簸的感觉。
想了想,她说:“皇上和莲妃娘娘在榆阳宫的密室,密室在壁画后面。”
他没有答话,可是她知道,他肯定听进去了。
果然,把她带去了莲妃的寝宫之后,他又派人去榆阳宫去把景帝和莲妃接了出来,可是从始至终,他都这么抱着她,哪怕到了寝宫也不肯将她放下。
苏紫染再无动于衷也不由有些恼了,眼梢一抬,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示意他放开自己。
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面无表情,起码她的眉头是微微蹙起的,只是除此之外,她的脸上除了淡漠就是疏离,深深地刺痛了男人的眼。
“染染……”
这一刻,除了叫她的名字,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放开我。”
“不。”
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听得苏紫染愣了两秒,看着他近乎固执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笑开,又是嘲讽又是不屑。
“王爷,你就不担心你的王妃吗?不亲自追去看看,你就不怕君洛羽事后毁约吗?”
男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漆黑如墨的凤眸中涌出几丝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
“凌飒已经去了。”
“那你的父皇和母妃呢,你不亲自去接,就不怕他把太子之位传给别人吗?”
其实这句话完全是她胡扯,这个男人是莲妃的亲生儿子,那便是景帝最爱的儿子,太子之位除了传给他还能传给谁?就算景帝和莲妃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可是他们二人在榆阳宫的密道里单独相处了那么久,怕是什么误会都能说开了吧……
“染染,上次放你走,是因为我知道这次回京险象环生,不想让你冒险。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凭什么?”苏紫染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说不让,我就不走了吗?还是说,你睿王爷又想把我软禁起来?”
屋子里因为她的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周遭的气氛也像是凝滞了一般。
过了很久,男人才哑声道:“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对于他的这个答案,苏紫染像是早有预料一样,没有半分惊讶。
她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离开。”
男人却是微微一怔,不意她会转变得这么快。
“你先放开我。”
看着她眉宇间闪过的那丝厌恶与抵触,他的心口处像是被千万根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样,疼得几乎不能呼吸,而那些伤早已伴着那些情深入骨髓,想要拔除更是无法。
终究,他还是依言放开了她。
“君洛寒,不管你方才是为何让凌霄和流云他们退下,也不管你是为何卸了自己的琵琶骨,但这两桩,终究是我欠你的。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不会走的。”
虽然你后来又为了花倾城将我推了出去,可是那也无法抹杀你先前做的那些。
所以你不让我走,我便不走。
男人满脸震惊地看着她,漾着水纹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因为她说要留下来而该有的欣喜,只有完完全全的错愕与伤痛,他宁愿她说她不愿意、宁愿她挣扎着要离开他,起码那样代表着她恨他、厌他,心里有他。
可是他偏偏没有想到她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更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好像把他的感情放在了一个可以用来交换的天平上,换取她慈悲的怜悯。
准确地说,这甚至连怜悯都不算,她只是在报恩。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哪怕是强行禁锢着她,也远比这样的原因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