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公主和亲大事,英国公不好大剌剌坐在那:“殿下有事请示皇上,老臣告退。”
太子忙道:“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国公爷不必避忌,原是孤打扰了父皇同国公爷议事,而且孤向父皇推荐的是潘大公子,也算是同英国公府相干之事了。”他特意选这个时候来,就是想着万一父皇不认同他的意见,英国公会帮着说两句,谁不知道英国公一向偏疼潘家锦这个长孙?
皇上也抬手示意英国公坐下:“无妨,岳丈安心坐着稍等片刻,朕还要接着跟你谈谈铭小子的事。”
稍等片刻?太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父皇这是急着赶人啊?即便是庶出公主,灵宛也是皇家公主、父皇的亲生女儿,出嫁这么大的事难道还不比潘家铭那点破事重要?不就是又撞个大运白分了人刘延皓的功绩吗?
可是,皇威天大,即便他这个太子将来就是皇上,如今也仍然只是臣,“儿臣”也是“臣”。
待皇上再次看向他,太子赶紧压下种种腹诽,尽量言简意赅地汇报道:“原定负责主持灵宛和亲仪式的裘侍郎突然得了很严重的风寒,太医说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而大病初愈也不建议长途跋涉。母妃的意思是,即使裘侍郎愿意,也不能再用他,万一到时候他的身体在路上再出什么问题,白白给灵宛带来晦气。”
皇上目光沉沉地看向太子:“裘侍郎是你选定的,现在你觉得不合适,换一个就是。你同灵宛一母同胞,灵宛和亲的事已经全权交给你,只要合乎体制,朕就不会多干预。”
太子一凛:“是,儿臣想着员外郎潘大人资历虽浅,但短短时间内已经熟练掌握礼部章程,深受俞尚书夸赞,本身又是藏域国的驸马,担任此职倒是合适。”
皇上淡淡地瞟了太子身后的潘家锦一眼:“既已选定了合适的人选,还有什么问题?礼部一向没有出什么差错,这样的事你同俞尚书商议就好。”
这样说就是不反对了?太子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掐在了喉间。可是他的心里怎么就没有半点欣喜和成就感?主持和亲的礼部官员是要跟去送嫁的,在某些事上相当于使臣,父皇如此干脆就给了潘家锦这么大面子?还是,父皇根本不看重灵宛的大婚,或者说,并不重视此次和亲?此时的太子似乎忘记了人是他选的,还做好了大力推荐的准备。
“是,父皇,”太子一时冲动,试探性地问道,“依照惯例,公主和亲的主持官多是正四品,至少是正五品,而潘大人现在是从五品。”原本定下的裘侍郎是正三品,太子和祁贵妃就是想借此显示灵宛公主和亲藏域国的重要性。太子现在会抬举潘家锦,主要是因为潘家锦藏域国驸马的身份,也就选择性忽略了他那个从五品闲职。
“哦?”皇上意味深长地哼哼了一声,尾音悠长,长得变了音,让本就忐忑的太子和正在沾沾自喜的潘家锦都感觉心颤了颤,坐在一旁的英国公也略略低了低头。
“其实也没什么,”皇上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旧例只是例,不是律法规制,你既然这么选,自然有你的考量不是吗?哪有面面俱到、事事如意的选择?”
“是,儿臣着相了,”太子用力捏了捏垂在身侧的双拳,好在袖子宽大,没人看到上面暴出的青筋。他不自觉的是,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