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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江盛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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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坏处……看到家族在一夜间倾覆,盛家从高高在上的世家,变成人人可踩几脚,可唾骂几声的罪民,那种落差,不是人人都能受的了的。

这时候他们到宁愿跟着长辈们共赴黄泉;这时候,活着才是真难。可他们却必须得活下去。

发须全白的老者身上与生俱来一股狠劲儿,他听到兄弟问藏着的财宝该如何处置,面上就露出狠笑。

这模样,明显是想鱼死网破的。

老二心里叹息一声说,“大哥,徐士衡不是一般人,咱们对付寻常官员的手段在他身上许是不起作用。”况且如今他们手上也没有几个的用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

老三道,“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徐士衡今天来许是探个究竟,但等他下一次来,指不定就是掘尸刨坟!”

还有比掘尸刨坟更大的羞辱么!一时间三个老者面上都有些扭曲。

“怪只怪咱们没想到徐士衡当真能找到这里。大意了。若早知如此,咱们在他到了通州时,就该秘密的把坟地里的东西转移出去。如今却是不能了,那徐士衡指定派人盯着咱们。咱们真要把东西刨出来,怕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谁说不能!”须发皆白的老者舒然出声。

另两人闻言立即讶异的看过来,他们心头同时涌上不好的感觉。大哥最是个暴脾气,做起事情来不计后果,惯是有股狠劲。家里长辈为此惋惜过,觉得他这个性子就是一把尖刀,为盛家开疆拓土不在话下;也有的老祖却庆幸幼时就将大哥换了过来,不然依照他阴鸷暴虐的脾性,家族不知道要给他首饰多少烂摊子。

不过如今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另外两位老者提着心,捏着嗓子小心询问,“大哥,您有什么安排?莫非您是想……”

说话的老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里的忧心在看到老者面上笃定的神色后,一颗心直落到谷底。

另一位i老者也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登时也大变,“大哥,那东西不能碰。真要是用了,咱们也逃不过一劫。大哥,咱们是府里仅存着的子孙,后辈儿还需要咱们指点看护,咱们没到走投无路那步,可不能走差棋。”

发须皆白的老者听到两人的忌讳和劝说,面上神色更加震怒,“还没到走投无路那一步?徐士衡眼瞅着就能带人过来把老祖宗的坟墓掘了。难道真到那一步才是走投无路?老二,老三,我不知道你们俩想什么,放心,大哥不是那么没计较的。那几颗黑色弹药是咱们的杀手锏,不到必要的时候大哥不会用。而如今,就到了那个必要时候。”

这炸药如何用,老者心里早有谋划。他直接瞄准了允州府的堤坝。允州府堤坝拦截了自上游禹江过来的江水,使的水流在蕲州变得平缓柔和。若允州堤坝溃败,下游包括通州府在内全部都得受灾。

但通州府相对好一些,因为地势比下游略高,江水来了也只会从这里一泻而下,往闽州等地涌去。

换句话说,通州即便受灾,也不会多久,一两日足以。通州上游的允州与蕲州同样不会饱受溃坝太大的苦楚,可通州下游的闽江几个州府就不同了。尤其是闽江,地势最低,江水在这里汇涌入海。每年多雨季节这边沿海一些地区尚且会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更不用说有大量江水涌入的后果了,届时整个闽州会成为一片汪洋。

不管是允州,蕲州,通州还是闽州,同属于江南之地,俱都在徐士衡这个总督的管辖之下。水灾若真发生,往大了闹,朝廷指不定会治徐士衡一个管理失职之罪,往小了闹,届时各州府的灾情会生灾民,甚至疫情。徐士衡就是想一直盯着他们,届时也怕自顾不暇,管不了这许多了。

老者将这些考量说了,又道,“届时趁乱将东西转移,这才是上上之策。”

这策略是不错,只是一旦溃坝,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在水灾中丧命。他们不杀伯仁,伯仁缺因他们而死。而且可以想象届时死尸无数,饿殍遍野,那画面触目惊心,单是想象就让他们心头震颤。

但他们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默认了大哥的安排。

朝廷命官才需要考虑百姓的死活与生计,他们是世家子,他们的利益与世家一致。在世家利益与朝廷利益相悖时,他们别无选择,从小的教育让他们只会站在世家利益的方向考虑。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一切尽听大哥安排。”

须发皆白的老者将两位兄弟送走,便招来下人要吩咐一二,恰此刻家中“唯一”的老仆高喊了一声,“老夫人,都这个点了,您怎么还没睡?”

须发皆白的老者闻言浓眉紧紧皱起,他生平唯二不如意,其一自然是刚降生就被送到这江集村,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边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长的长子;这个身份酿成了他平生第二个不如意,便是在娶妻上不能考虑高门贵女……别说高门贵女了,甚至就连一般聪慧的商人子女,他都不敢娶。最后只能顺从家中安排,娶了与他“门当户对”的隔壁村一个家境殷实,姿色还算尚可的女子为妻,一转眼竟也了几十年。

她这老妻倒是好生养的,接连为他诞下四子二女,前头三个儿子都送到盛府,换了侄儿的嫡子来;后一个儿子恰逢盛府中与他年龄相当的小子,一场天花人没了,无奈,他只能说儿子暴毙,其实依旧将儿子送到盛府。

可老妻不知情,又因为几个儿子不贴心,便愈发思念早逝的儿子。

老者皱着眉,果然就听见外边传来老妻含糊不清的说话声,“今天是四郎生辰,我这年纪大了,记性差了,春泥你也不提醒我,若非梦中四郎来寻我,我都忘了这是我那可怜孩儿的忌日了。”

有碎碎念说,“老头子是个不稀罕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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