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八章：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季友光匆匆说罢，便御使着上清天师剑，朝浮山的下方落去——这天师剑不同于普通的飞剑，而是正一教弟子用来储存先天雷霆的法剑。

何为法剑？能兴云布雨，能施展神通法术的便为法剑。

季友光虽然只与洪武说了两句话，可谁都听出了此人语气之中的异样。对于名扬九州的战魔真人，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尽。

“当年在琴国宫城，我和宇文成道曾定下一年之约。事到如今，不知这位天才弟子修炼到了何等境界，又是否还记得我？”洪武看了一眼季友光的身影，随后眉心一动，紧随着欧阳宸跟了下啦。

洪武倒是想看看，正一教明知伏龙山的人要来。却不早不晚举办什么斗法大会，不知要搞什么名堂。而且常宗仙尊，似乎早就在下方等着他们到来。

此时，那庞大的雷神武斗场之中，早已端坐着上万名弟子。而场地中央，划分出了上百个区域，布置下阵法结界，同时让数百名弟子斗法比拼。而每一块区域，都有千步见方，用坚硬的紫色雷晶石铺就，可谓是天大的手笔。对于命火境炼气士而言，这样的比斗场地，既能任意挥洒神通法力，又不会造成破坏，再好不过了。

伏龙山一行人突然从天而降，立刻引起了所有弟子的关注。而常宗仙尊，则是端坐在观众席的最高处。身披宽大的紫色道袍，一头长发挽作道稽，自有一股绝世高人的味道。此时，这位正一教掌教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季友光见状，连忙飞到近前，俯首道：“掌教至尊，伏龙山的欧阳上人到了。”

“嗯，我认得他，你且下去吧。”常宗仙尊淡笑一声，随即将目光朝欧阳宸看去。但下一秒，他却死死地盯着欧阳宸身旁的洪武，眼中闪烁着琉璃之色，如同有千百个世界在其中交替流转，玄妙异常。

“不好，洪武，这常宗仙尊在用元神推算你的命数！如此近的距离，万一被他的道行搅乱了阴阳，魂魄真灵极有可能受损，你要小心了。”欧阳宸刚刚看到常宗仙尊的身影，立刻就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纵身挡在了洪武的面前。他也没有料到，这位正一教掌教，居然二话不说，直接推算一个后辈弟子的命数，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洪武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常宗仙尊的举动。这一刻，他只觉得头顶上空，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打量着自己。脑海深处，无数沉寂的记忆突然跳动起来。仿佛一阵飓风吹过湖面，带起了层层叠叠的波纹。这种感觉十分玄妙，更是无比的怪异，令人极不舒服。

然而片刻之后，这种奇异的感觉却又突然消失了。回过神望去，只见常宗老道正一脸淡笑的凝视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老道，显然对我有所算计。不过连三灾境都无法推算出我的命数，何况是你？”洪武心中冷笑一声，随后跟着欧阳宸上前拜见。不管如何，对方毕竟是元神期仙尊，一教之主，礼数还是要周全的。否则就算对方出手将你抹杀，你也无话可说。

这便是炼气士的长幼尊卑，在修仙界，这就是规矩！

“晚辈欧阳宸携伏龙山弟子，拜见常宗仙尊。祝仙尊寿与天齐，法力无边。”

随着众人的高唱声落下，常宗仙尊摆了摆手，终于开口道：“欧阳宸，冠冕堂皇的废话就别说了。我身旁的位置，便是给你们留的，坐下再说。”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欧阳宸闻言，目光一闪，自然没有多余的话，便带着众弟子坐了下来。以他的修为，离元神仅有一步之遥，在元神期仙尊面前也说得上话，倒的确不用太过拘谨。

众人全部落座后，常宗仙尊沉默了片刻，又道：“旭胤那老家伙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回仙尊的话，掌教正与诸位太上长老全力闭关，修炼神通。为了三个月后的大战做准备。”欧阳宸脸色不变，淡淡地回答道，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三个月？欧阳宸，此话当真？”常宗仙尊听到这里，淡淡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以他的道行修为，自然明白欧阳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当真，不过我伏龙山也只能保证这个消息的确是不假，但是否真的在三个月以后，就看章州如何决定了！”

“好好好，伏龙山出了一个好弟子。战魔真人，你可是为我泉州立下了大功。”突然，常宗仙尊目光冷峻，猛地朝洪武看了过来，一连叫了三个“好”字。洪武虽然早有准备，但面对元神期仙尊的气息，依然心神猛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洪武这才神色平静道：“仙尊唤我战魔真人，洪武万不敢当。不过这个消息，的确是我九死一生，从千化门的独孤剑羽口中得到的。欧阳既然长老开门见山地说了，仙尊应当已有了对策，这也是我伏龙山联盟的诚意。”

“独孤剑羽？你莫非与他交过手？”常宗仙尊闻言，却是神色一凝，压低了声音。

“过了两招，不过此人神通强悍，早已是真人境巅峰修为。我自然是不敌，只能拼死逃遁，这才回到了泉州。”

“哈哈哈哈……年轻人，你无需在本尊面前妄自菲薄。能在独孤剑羽手中逃遁，已经很不错了。你们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就开门见山吧。欧阳宸，你可知我教为何要举办斗法大会？”

常宗仙尊大笑过后，似乎心中已有了定计。突然话锋一转，说到了斗法大会的事情。欧阳宸闻言，这才眉心一动，朝下方的场地望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至刚至阳的雷霆精气纵横弥漫。正一教弟子间的战斗，倒也十分凶猛，各自并不留手。只是战斗的声音被结界阻挡，倒是没有传递上来。

欧阳宸看了片刻，神色平静道：“天威常在，而人心恐惧，无法驾驭先天之力。唯有在生死搏杀间，才能让雷霆之意融入念头，无惧劫数。正一教既然以雷电入道，却是要常行杀伐手段。激发弟子的阳刚正气，与神通合一。”

“哈哈哈，说得好。雷神武斗场中，既分胜负，也分生死。教中弟子若不敌，可以认输离开结界。但倘若宁死不退，纵使被同门灭杀，也怪不得任何人。正一脚虽为仙道，却不忌杀戮，一切以力量为本。这些弟子的手中，多多少少都有几条同门的性命。说起来凶残，但这就是本教的立教之本，乃根基所在。”

雷霆之力，是这天地间最为刚猛、最为强大的毁灭之力。想要驾驭这股力量，没有一颗坚如磐石的道心，根本连神通都无法修炼。

常宗仙尊所言，洪武与欧阳宸虽然都有些骇然，但也都暗暗点头，表示认可。常宗仙尊见状，接着说道：“本教对待门中弟子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门派？欧阳宸，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旭胤仙尊的打算。联盟自然没有问题，而且事到如今已经迫在眉睫。但既然是两教联手，必定要分个主次先后。伏龙山若拿不出我想要看到的实力，那便只能以我正一教为首了。”

常宗仙尊说罢，明亮的目光突然一冷，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正如他所说，两教联盟，以哪方为首非常重要。其中，关系到了无数的利益，更关系着教中弟子的生死，一点都马虎不得。但若是各自为政，虽然没有诸多计较，可联盟也就没有了意义。

此时此刻，双方一见面，便是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废话。常宗仙尊的声音方落，欧阳宸便与洪武对视了一眼，随后沉声道：“仙尊的意思也是我教的意思，掌教至尊早有法喻，由我二人同正一教协商，尽快决定下来。而后，两教方能商议御敌的计策。”

“仙尊必定有了解决的办法，就直接说吧。”此时，洪武也眉心一动，开口道。

“好，伏龙山带着诚意而来，我正一教自然不能小家子气。这样，你我两教各自派出五个真人境高手，从一阶到五阶修为，各自比试。留下来的人，再进行下一轮拼杀，直到最后一人胜出。哪一教的弟子留到最后，联盟一事就由该教做主如何？”

“好，此法正好我意，那便这般说定了。仙尊一言九鼎，必然不屑反悔。”欧阳宸闻言，却是眉头一掀，二话不说便同意了常宗仙尊的办法。事实上，他们在出发前，旭胤仙尊早就算计到了这一幕。

“哈哈哈哈，本尊所言，自然不会反悔。不过既然是比斗，那就要全力出手。到时候神通无眼，难免死伤。因而这场比试，同样分胜负，也分生死，伏龙山弟子可有怨言？”常宗仙尊哈哈大笑，脸上露出了一丝煞气。可见这位元神期仙尊，也是一个极其好战之人。欧阳宸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洪武，猛然道：“既分胜负，也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