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嗤笑道:“欧阳老爷前言不搭后语嘛!既然是欢喜才落下了病根,就该更小心些。再者说,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皇子在万岁面前尽孝的,还没听说给哪个奴才当孝子贤孙!咱们两家是邻居,又有这层缘分,我冒着大不敬指点欧阳老爷两句,要是别人家......只怕看够了欧阳老爷的笑话,也未必肯告诉一声原委。”
欧阳家这二位爷面色变了又变,恨不得眼睛喷出一道火,射穿贾琏。
贾琏状似浑不在意,只拉着正德的手:“殿下不是嚷着要过来瞧瞧吗?这就是......”
不等他说完,正德已经开口冷道:“我知道,他们就是丢了我的欧阳家子孙!”
“殿下!可不能这么伤我们的心!”欧阳二老爷嗷的一嗓子,大悲之声如泄洪般飞溅出来:“满个的扬州城里打听打听,老太爷为寻小皇子不知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恨那黑心肠的人多般阻拦,连我那大嫂子都因为此事饮恨,早早就去了!”
贾琏忙打岔笑道:“哎哎,欧阳老爷可别这么尖酸拿刻薄的话往我们身上泼。正德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分得清真心假心,分得清好人恶人。”
欧阳二老爷才要破口大骂,他堂弟已经在背后扯住了二老爷的短衣,悄声道:“形势不利,二爷别冲动,等老太爷到了咱们再解气不愁。”
一席话总算劝住欧阳二老爷。贾琏和正德回了府之后,将欧阳家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卢氏和岫烟。晚间又说与邢忠,邢忠沉吟半晌,只道:“欧阳家来者不善,又有皇上在背后撑腰,我们不能赤膊上阵。我就想着......借徐大人的手,给皇上献一样东西。”
母女俩好奇,连正德也瞪圆了眼睛看着父亲。
邢忠放下碗筷,“我叫咱们家在苏州的工匠制出了一种刺刀,最利于近身搏击。”邢忠前世的时候偶尔会看看军事杂志。普通发烧友一个,不算专业。要不是为了儿子,他也不会把这种不符合时代的东西研究出来。
冷兵器时代,任何一种先进的武器都能改变一个王朝。
这不是谬论,而是历史的印证。
邢忠心里清楚,这种东西一旦谨献给孝宗,必然会得到孝宗的重视。可邢家再想藏拙就不能了。邢忠更明白,有了这三棱刺刀,战场上又不知要出多少亡魂。他一直不愿意用这种东西来博取前程,就是因为害怕自己过多的影响历史,会带给全家人不可估量的后果。
卢氏显然明白丈夫的心意,看着邢忠略显暗淡的脸庞,这对患难多年的夫妻将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你也别抱着太多的盼头。也许皇上根本就不识货。又或者徐大人不愿意帮咱们。”
邢忠沉默不语,妻子说话不无道理,他们家和徐家走的是近,但还没到那种通家之好的地步。徐大人是看在老尚书的面儿上多般照应他们,一旦说触及到了徐家的利益,这种交好也立刻会烟消云散。
晚饭过后,正德借口去背书,先一步跑了。岫烟辞别父母,挽着美樱的手悠闲的走在石径小路上。晚霞浓郁,天际一片火烧云,照亮了半个天空,透着几分妖异之相。
满院子的玫瑰花香气扑鼻且不说,一带篱笆墙上尽是蔷薇、月季、宝相、金银花......墙根处又种了大簇大簇的阔叶芭蕉。任谁走一遭都心旷神怡。
美莲正帮着姑娘摘花回去插瓶,就远远的看见邢忠扶着卢氏前从屋里出来,不禁眼含羡慕道:“老爷可真是疼咱们太太,别管多晚,只要天气好,就带着太太出来散步。”
岫烟回头望了一眼,虽然还有几分霞光,可这么远的距离已经看不清妈脸上的神情,但岫烟相信,妈心里一定是高兴的。在这个时代,女人想要过那种一夫一妻的生活,几乎是一种奢望,就连剽悍如凤姐这样的女人,也不免要将丈夫贾琏分给平儿一部分。
爸只是守着妈妈一个人,在这会儿落入世人眼中,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儿,而岫烟也想要这种前世最基本的婚姻,却难如登天。
“姑娘?”美樱轻轻碰了碰岫烟,“那不是篆儿?怎么跟御林军的人混在一处?”
美莲手抓着一大把玫瑰和月季,忙顺着美樱的话往少爷的园子里瞧。她们现在是在垂花门附近,墙壁的阴影遮住了身影,院子里的人未必看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