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卧虎藏龙,这凤尾胡同里连个詹事府主薄的太太都如此阔绰,想来每一家都不能小觑。
冯氏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年下请卢氏过去吃席。
“我婆家在岷州一带,也没什么亲戚,逢年过节就冷清的很,所以大年初七就约着胡同里的夫人太太们过去坐坐,远亲不如近邻,何况胡同里的女孩子多,我没个女儿,就喜欢她们去闹。”
看得出,冯氏是真心喜欢岫烟,和卢氏说话的功夫,眼睛就没离开岫烟。
卢氏自然不会扫了她这个面子,忙应承下来。
“卢妹妹,我听说......你们家和荣国府是亲戚?”
卢氏便知这才是冯氏的目的,“倒是有些远亲,不过两家往来不多,只逢年过节走动走动。”
冯氏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能跟贾家走动就已经是难事了,我们倒想往上凑一凑,就是没那个机会。”
冯氏拉着岫烟妈妈的手就说起了这几年荣宁二府的风光,话题一拐,就说到了来年的选秀一事。
“如今新皇登基五载,却只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实在应该充裕充裕后宫,叫皇家繁盛些。卢妹妹有所不知,这几年詹事府闲散的很,没有太子在位,心可不就慌?”
过去詹事府管着皇后与太子的私有财产,从前朝开始,皇后的内账归内侍监打理,詹事府只专心致志服侍太子一人就好。演变到本朝,上至太子读书学习。下至太子日常花销,詹事府事无巨细,无一不插手掌管。
新皇也是踩着兄弟们的肩膀上位的,他继位之前可不是太子。詹事府已经落败了许久。都盼着新君登基后赶紧立下太子稳固朝局,也叫他们有点盼头。
只是这新皇帝像是没感觉似的,对詹事府的几次隐晦上奏都视而不见。
“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赶上了好光景,也被点选进京做候选。”冯氏讪讪一笑:“不怕卢妹妹笑话,我们老爷在京城呆了七八年,可究竟没有什么门路,尤其是选秀这档子事儿。听说元妃娘娘当初也是走的进宫选秀的路子......不知,妹妹能不能提点提点我们?”
卢氏看了看女儿,岫烟忙起身笑道:“我看厨房里做了什么小菜。母亲一定留伯母好好吃一盅。”
她一出门,美莲就跟着撇嘴:“我当她是真心送姑娘镯子呢,原来也不过是有事相求。进宫有什么好的,难道人人都能熬出头!”
岫烟不以为意一笑:“这就好比豪赌一局,熬不出头。冯太太也不过就是耗费些打点的银子,可万一像元妃娘娘似的,成了一宫之主,点为贵妃......冯太太可不就成了娘娘的恩人?左右不是她的女儿进宫,她也不用牵肠挂肚。”
美莲一想也是,不过转而笑道:“冯太太也是急昏了头,咱们太太可不爱揽这种差事。她应该去找琏二奶奶,只可惜二奶奶现在自顾不暇。”
岫烟睨着她:“数你话多。”
美莲吐着小舌头,知趣的不再多嘴。
“姑娘。”前院的婆子进来回话:“老爷请姑娘带着正德少爷到前面去说话。”
岫烟想到门前的高头大马,略带几分迟疑的应了。正德住在后面的小院,一叫就来,小包子最近没有师傅教导武艺,一早拉弓射箭,发现准法远不如从前。精神好萎靡。
耷拉着脑袋沮丧一路,岫烟就嗔他:“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都是你自己近来玩心重,不肯练功,哪里就和有没有良师靠上关系?”
正德嘟着小嘴,没有反驳,但也倔强的认为自己委屈到了。
出了二门往前院去,把门的就换成了精明干练的小厮,前院是邢忠待客的地方,因此布置就显得格外精心。从正门进必路过此地,岫烟刚刚绕远到后门就是不希望和客人撞上,这个时代可最讲究男女有别,免得尴尬。
“岫烟,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个人!”
门帘一挑,岫烟就看见父亲满脸红晕的站在堂屋当中,旁边侍立一个青衣男子。
屋子里酒气还未消散,岫烟扫了眼花桌上的酒坛子,少说也有二斤。
“这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宋千户宋大人。千户,这就是我的一双儿女。”邢忠笑呵呵的为两方人引荐。
宋千户淡淡一笑,先把目光落在小包子正德身上,既然才扫了岫烟一眼,“邢大人过谦了,我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称不上救命之恩。”
“哎!当街拦下惊马,这本事可非一般人能有。”邢忠笑着叫过正德,“你不是嚷嚷着少了个师傅嘛!今天父亲为你请了一位良师。”